“咦,人都走光了?”長孫順德抬起朦朧的醉眼茫然四顧,發現在座的客人都走光了,便抱起一壇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嘟噥道:“曲終人散,酒肉穿腸,去也去也!”
“順德叔,你醉了,我派個人送你回去吧。”長孫無忌吩咐道。
長孫順德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嗯……不用送,無忌世侄你進去吧。”
長孫順德拒絕了長孫無忌派人護送,抱著一壇酒腳步虛浮地出門走遠了,長孫無忌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長孫恒安歎了口氣道:“想當年順德叔也是個意氣風發的俊才,如今竟如此消沉……唉,無忌,咱們進去吧,你覺得到底是什麼人要加害高長卿?”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這個說不準,正所謂樹大招風,長卿近來風頭太盛,忌恨他的肯定不少。”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啊,這些人正麵奈何不了高長卿便開始玩陰的了,著實可恨!”長孫恒安憤然道。
長孫無忌和長孫恒安來到後院,下人們正在收拾殘羹冷炙,他們順步進了閣樓。
閣樓中,高氏、鮮於氏和長孫無垢三人正坐在一塊聊天,從表情上看來,顯然都知道洛河石碑的事情了。
“無忌,如今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誰人如此缺德,竟然偽造出這樣一塊石碑來加害長卿。”高氏憂心忡忡地道。
長孫無垢今年年底將滿十六歲了,三年守孝期已經滿,今日換上了一套喜慶的粉色下裙,上身杏黃寬袖短衫,少女小髻上的白花也換成了珠翠和金步搖,更顯得端莊秀美,明媚動人,此時正安靜地坐著,明眸低垂,一副沉思的模樣。
長孫無忌安慰道:“母親不必憂心,如此拙劣的伎倆不可能得逞的。”
長孫無垢輕歎了口氣道:“技倆雖然拙劣,但相信的人肯定不會少,特彆是老百姓,正所謂三人成虎,皇上可以不相信,但卻不能不在意,皇上心裡種下了一根刺,對高郎終究是不妙,咱們得想方設法化解才是。”
高氏和鮮於氏相視一眼,問道:“莫非無垢有好辦法?”
長孫無垢輕抿了抿櫻唇,猶豫道:“無垢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打消皇上的疑慮,隻是……高郎恐怕不會答應。”
長孫無忌連忙道:“這個時候,觀音婢你就彆賣關子了,快說來聽聽,大家商量一下是否可行。”
長孫無垢道:“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無垢和高郎成親後繼續留在洛陽。”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麵麵相覷,這辦法的確簡單,可是……長卿會同意嗎?
古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將領在外帶兵時,家人必須留在京城為質,以防這名將領擁兵自重,甚至擁兵自立,隻是不知道這個規矩是什麼朝代定下來的,反正隋朝似乎並不流行,譬如楊廣自己親征也會把老婆孩子帶在身邊,又譬如李淵,當初負責督運糧草時,同樣也把妻
子竇氏帶在身邊,最終竇氏就是病死在涿郡的。
如今長孫無垢為了消除楊廣的疑慮,主動提出成親後繼續留在洛陽,無疑等於拿自己為人質,這種胸襟氣魄著實讓人肅然起敬。
長孫恒安點頭道:“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無忌不妨和高長聊溝通一下。”
長孫無忌苦笑道:“隻怕長卿寧願受皇上猜忌也不肯把無垢留在洛陽為質,他的性格,我還是了解的。”
長孫無垢輕咬貝齒道:“等高郎來了,我自己跟他說,終歸勸得他答應便是了。”
高氏禁不住抓住了女兒的手,心疼地道:“隻是如此,可苦了吾兒了,成了親卻不能和夫郎在一起。”
長孫無垢俏臉微紅,輕道:“相害相權取其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這隻是暫時的,等過段時日,皇上淡忘了此事,無垢就能隨夫郎到幽州雙宿雙棲了,正好也能多陪娘親和舅娘一段日子。”
………………
皇城,乾陽殿,那塊洛河石碑此刻就擺在楊廣的腳下,飛羽衛執事蕭劍垂首站在一旁。
楊廣低首打量著這塊古樸的石碑,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良久才麵露嘲諷道:“鷹揚幽燕,高氏稱王,如此低劣的技倆也使出來了,真當朕是個糊塗昏君不成,蕭執事,能查出是誰乾的嗎?”
蕭劍直言道:“很難,也無從查證,估計是高長卿的仇家,又或者是意圖不軌的逆賊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