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東都洛陽。洛水兩岸,楊柳依依,春風醉人,然而,此時的洛陽已然褪去昔日的繁華,街上再也看不到車水馬龍的景象,洛河之上也沒有了船隻如織。嬌聲軟語的船娘銷聲匿跡了,多情胡姬的酒肆也已板上生塵,沿河兩岸雜草叢生,一片寂寞蕭條之景。
瓦崗軍圍攻了洛陽一年多,雖然未能破城,但也沉重地打擊了這裡的經濟,有條件的百姓都爭相逃離這裡,昔日人口超過五十萬的大都市,如今人口銳減了過半,要不是城中糧食儲備充足,也不缺水源,隻怕早已崩潰。筆趣庫
洛陽城高牆厚,守軍眾多,而且糧食能吃上三年,李密顯然也深知不能輕易攻破,隻能夠慢慢地磨,所以他也不急了,打打停停,並且在洛陽東邊加緊修築金墉城作為據點,彼有另起爐灶,建一座新都城的意思。
金墉城是漢魏故城,李密隻是從原址上興建,省事很多,而且距離洛陽也近,十分方便。
且說李密收到宇文化及大軍抵達武陽郡的消息,正準備調兵遣將殺豬宰羊,越王楊侗竟然派使者來找他了。李密不禁暗暗好奇,命人把楊侗的使者帶了進來。
話說宇文化及弑君的消息傳到了東都洛陽後,王世充和段達等人擁立了越王楊侗為帝,年號皇泰,以王世充為首的七個大臣被委以重任,時人稱之為“七貴”,這七貴分彆是:王世充、段達、元文都、盧楚、皇甫無逸、郭文懿,趙長文,其中王世充手握兵權,駐軍在含嘉倉,所以七貴當中要數王世充最強勢,連楊侗都得讓他三分。
且說楊侗派來見楊密的使者有兩名,分彆叫蓋琮和馬公政,兩人能說會道,所以被委以此任。
正所謂兩軍相爭,不斬來使,更何況李密也很想知道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皇帝,派使者來找自己到底要作甚,所以對蓋琮和馬公政兩人以禮相待,十分之熱情。
蓋琮和馬公政兩人見到李密如此“通情達理”,無不暗喜,便委婉地說明了來意。
原來楊侗竟然是派他們來招降李密的,後者聽完後不禁啞然失笑,果然是小屁孩,簡直異想天開。
蓋琮卻麵不改色地道:“魏公雖然擁兵百萬,雄霸中原,卻也拿洛陽城沒辦法,如今李唐據有關中和河東數郡,虎視中原,待李唐臣服了隴西之地,安定好後方,必然會騰出手來圖謀中原。而高齊也據有幽營和河北數郡,兵多將廣,實力雄厚,正覓時機俯衝中原。另外,竇建德也不是凡凡之輩,必有圖謀中原之心,如今逆賊宇文化及更是率叛軍十萬氣勢洶洶而來。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難當群狼。所以魏公看似實力雄厚,鯨吞中原,實際卻是四麵來
敵,處境堪憂啊。”
李密不由麵色微沉,蓋琮這番話無疑刺中了他的軟肋,沒錯,他李密的確雄踞中原,實力是眾多勢力中最強的,奪鼎的呼聲也是最高,但是卻四麵環敵,有苦自知,若是沒法打開這個僵局,那他就危險了,遲早有被群毆的可能。
最關鍵的一點,洛陽城遲遲沒能拿下,就好像一根眼中釘肉中刺,一直刺在他的腹心,如果不撥掉,他也不好分心對付四方的來敵,畢竟洛陽城中的隋軍起碼還有六七萬之眾,這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一旦發作起來也是會要命的。
蓋琮顯然也是抓住了這一點關鍵,繼續勸道:“魏公如果能接受皇上的招安,臣服於洛陽,聽從皇上的調遣,不僅能得到洛陽的全力支持,從此還再無後顧之憂,何樂而不為呢?”
李密心思電轉,淡笑道:“蓋大人果然伶牙俐齒,本國公有點被你說動了,隻是要本國公和麾下將士效忠於洛陽,總得有點見得著的好處吧?空口白牙的,如何取信於人?”
蓋琮和馬公政二人對視一眼,微笑道:“隻要魏公接受招安,皇上自會封魏公為太尉、尚書令,加爵魏國公,魏公麾下所有將士也有封賞。”
李密目光一閃,立即站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李密願意向東都請降,從此臣服吾皇。”
蓋琮和馬公政不由大喜過望,當即辭彆了李密,返回洛陽城中向楊侗報喜。
楊侗和盧楚、皇甫無逸等七貴聞報後無不喜上眉梢。盧楚捋須微笑道:“李密此人無利不起早,臣早料到他會答應的。”
皇甫無逸亦笑言:“既然如此,皇上不必憐惜官位和財物,隻要李密受了官和賞賜,那就得聽從皇上的調遣,到時命他討伐宇文化及,待兩方人馬打得你死我活,咱們再伺機出手收拾殘局,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