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泳池(1 / 2)

“準備!”

尖銳的哨聲在寬闊的體育館響起,隱隱有回音。

考生們一聽響便迅速紮入水中,快速地遊動起來。

監督員手裡拿著冊子一一記錄下成績,確認完下幾位考生的順序,拿住秒表。

遊泳館一側的玻璃外殼保證了基礎透光,玻璃牆邊雪白的柱子恰如條條分割線。

光潔的地麵上有掃地機器人悠悠駛過,擦除多餘的水漬。

考完的學生們直接走進了更衣室,換完衣服直接離開了體育館。

忙碌的考試周還在繼續。

因為郗禾考試的順序非常靠後,所以她來得也慢一些。

這也是聖德學院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之一。

學校無形中將學生根據家世劃分了等級,為了不浪費前者的時間,特招生的考試順序總是靠後的。

除非有學生自主地想延後考試。

不過每個考場的總人數本身也不多。

現在距離開始考試已經過了不少時間,更衣室的人並不多,倒是後方的浴室裡水蒸氣彌漫。

郗禾找了個空的儲物櫃,將帆布包放好,將墨綠色的連體製服泳衣、泳鏡和毛巾一起拿出來。

聖德學院發校服的時候都是整套的發,其中有四季的、不同風格的製服,配飾,校徽,還有包括泳裝在內的運動服。

與其說是校服,更像是學院周邊一樣的東西。

學生們想穿就穿,不想穿也無所謂,隻有在部分需要代表學院出去比賽、出鏡等特殊場合校方才會要求學生代表穿。

就像是現在考試的學生,個個和走T台似的,空氣中散發著荷爾蒙,大多穿的也不是聖德學院發的泳衣。

郗禾將緊繃的泳衣肩帶拉到肩膀上,胸前和胯邊的荷葉邊微微修飾了身形,保守中不失精致。

她扯了扯衣服邊,挪了挪胸托,確認沒什麼問題,才踩著軟膠拖鞋,探頭對著櫃子上的鏡子,將頭發用發圈盤起固定。

下水不能戴眼鏡,但泳鏡的遮擋力可比她的黑框眼鏡強多了。

郗禾迅速收拾乾淨,將櫃門鎖好,隻拿著手機走出去,上一批同學剛好考完從泳池裡出來。

其中一個女生扯下泳鏡,水漬順著臉不斷流下,轉頭看到郗禾,目光炯炯,臉色卻一下子變得鐵青。

“你……”她開口,喉口像是被石子卡住一樣。

郗禾原本看著泳池的方向,聽聲困惑地轉向她,目光停頓了幾秒後終於認出來人,多出幾分恍然。

像是之前都沒太在意。

這一認知無疑讓女生愈發不爽,雙臂環胸,諷刺道:“怎麼,不記得我了?”

“記得還是記得的。”郗禾認真地看著她,“你打碎了我一副眼鏡,也沒有向我道過歉。”

“哈?”女生細眉挑高,嗤笑了起來,“我?向你道歉?”

“旻月?”不遠處又走過來一個人,疑惑地看了看和友人對峙的郗禾,當即認出來她是誰,眼神透露些遊移。

要她說,欺負一個特招生根本算不上事。

可偏偏郗禾牽扯上了孝隨琛。

現在誰不知道孝隨琛在聖德裡有個找不到的白月光,一見鐘情的時間點還恰好就是她們抓著郗禾不放手的那天……

八卦傳出來的那幾天,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影響到家裡。

她們根本不懂為什麼孝隨琛會看上一個這麼平平無奇的困難戶,可也根本不敢站出來指認。

一旦站出來,孝隨琛肯定就知道她們欺負了他喜歡的人。

她們是家世不菲,但也遠不能和孝家相提並論。

戰戰兢兢了好幾天,孝隨琛還沒找到人,她們幾個才意識到了這個特招生根本沒有想站出來的意思,隻怕對孝隨琛避之不及,心裡才鬆了口氣。

原本的緊張一消而散,緊接著湧上來的是馬後炮般的了然。

孝隨琛雖然性格強勢到蠻橫,但好歹是孝家的大少爺,再怎麼喜歡,也不至於為了一個貧民女和她們大動乾戈吧?

他不在乎名聲,孝家還在乎呢。

“不過像你這樣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女生抬起手指擦了擦,偌長的美甲豔麗非常,輕慢地抬了抬下巴,“我是高旻月,高家的大小姐,記住了?”

郗禾疑惑地反問:“記不記住重要嗎?”

高旻月眯起眼,像是怒氣在胸中蓄起,正準備說些什麼。

“……,…,郗禾!”監督員報名字剛好報到了郗禾,“排隊。”

“到!”郗禾快步跑過去,沒再理會旁的。

特招生要考到年級前十,每個科目都要儘可能地去拚滿分,體育並不算她的強項,但好在滿分的要求也不算特彆高。

此時的泳池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郗禾扶著欄杆踏進泳池裡,泳池恒溫,但腳剛碰到水的一瞬間還是被涼得一抖。

郗禾順著排到第二列,腳踝貼著瓷磚牆麵,又按了按泳鏡,熟悉著浮力的感覺。

好在她換衣服之前就先熱過身,不然被耽誤了考試就不好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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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禾朝泳池邊看了眼,就見剛剛還堵著她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郗禾收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等著清脆的哨聲響起,如魚般倏地躥入水中。

溫和的水流不斷滑過她的身軀,仿佛有無形的力在托著她向前。

纖細的身形在泳池中觸底,而後流暢地轉身,迅速超過旁邊的考生。

恰好卡在滿分記錄的前半秒到達了終點。

郗禾迅速衝出水麵,大喘了一口氣,接著漂到泳池邊,咳嗽了兩聲走出來,在監督員身邊確認了成績,才快步跑向更衣室。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擦著吹得半乾的頭發走出來,監考老師和監督員早就走了。

郗禾看了看手機,差不多是晚飯的時間點,隻是因為是夏日,館外的天還是亮的。

她低著頭,正準備也往電梯的方向走,突然被身後猛地伸出的一隻手用力扯住,一個踉蹌,要不是她迅速扶住了泳池邊的欄杆,險些摔在地上。

郗禾驚愕地轉過頭。

高旻月隨意地鬆開手,絲毫不掩飾自己作為始作俑者的惡意。

她早已換回了常服,長裙高靴,豔麗逼人不說,還憑空高了郗禾半個頭。

“你又想乾什麼?”郗禾皺起眉,捏緊了手機,想往旁邊挪位置,路卻被高旻月的兩個跟班堵死了。

“我要你退學。”高旻月不假思索地說,漂亮的手在唇邊揮了揮,眼裡滿是對郗禾的厭惡,好像光是站在一起呼吸都讓她感到煩躁。

郗禾:“不可能。”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高旻月瞪著郗禾。

仿佛郗禾越是神色平淡,越能引起她壓抑的憤怒,讓她打從心底惱火。

“我難道是在和你商量嗎?”郗禾迷惑地反問。

“怎麼,你難道還做著孝隨琛會給你撐腰的美夢?”高旻月笑了下,手捂著嘴,用著“天哪”的表情,憐憫伴著譏笑的眼神看著郗禾,“你以為你是誰?”

好像在嘲笑一個自不量力的笑話。

“一個特招生而已,還做著攀上彆人之後變成人上人的美夢呢?”

郗禾歎了口氣,拿起手機,心底頗為無力。

她像是沒辦法和這些眼高於頂的有錢人講道理,倒不是雞同鴨講,而是對麵完全不考慮她的個人意誌和人身自由,先入為主地給她戴了一遝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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