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田籍離開居住的“夕陽裡”,往平原城走去。
途中遇到趕來的田恕,說是不放心田籍帶傷外出,特來看顧。
“你就是趁機逃課吧。”田籍心中吐槽著,卻也任由他跟著。
畢竟原主雖然來過平原城,卻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個帶路的人也好。
平原城,是平原都的治所,相當於省會。
夕陽裡在平原城旁郊,相當於城鄉結合部,乃是田氏族人其中一處聚居點,多為旁係底層子弟。
原主是田氏義房嫡係,原本在城中有住處。隻是房子連同父親留下的田產,如今全被大伯田伯休占據了。
平原城中的建築,比夕陽裡大氣得多。雖然跟前世的摩天大樓相比,這些兩層、三層的建築不值一提。
但越往都府走去,青磚黛瓦、飛簷木雕、金門銅塑,做工細膩精致,彆有一番華美之感。
“這一街的房舍,乃崔氏前年新建。據說是飛鴻夫人的產業。”
田恕瞄了一眼田籍,繼續介紹道:“如今隻租不售,住戶多為士大夫等有爵者。”
果然無論在哪個世界,人都是要分個高低貧賤的。
這種視覺上的直觀感受,讓他更加明白自身與崔氏母女的差距。
自己蝸居一間小破房,而人家至少擁有一條街,不知多少棟樓可以收租……
“嘖嘖,這就是能夠為所欲為的資本啊……”
田籍吐槽著,一旁的田恕仿佛想起了什麼,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精巧的小包,遞過來。
“這是什麼?”
“魚兒姐新做的香囊。可凝神靜氣。”
田籍接過香囊,一種淡淡的,說不清是什麼花草的清香鑽入鼻孔,瞬間心平氣靜,仿佛午後小憩醒來,隻想靜靜地對著陽光發呆,悠然自得。
什麼十棟樓收租的,好像也沒那麼眼紅了……吧?
“你姐是什麼意思?”
田恕鄭重道:“待會到了賊曹,兄長切記低調行事,少說多看,不可輕易動怒……”
“動怒?”看著小大人一般,不停絮絮叨叨的田恕,田籍總感覺對方話裡有話。
……
都府坐落在城中高處,俯視整座平原城。
爬了一段石梯,來到都府所在,一大片高牆院落矗立眼前,遠處更有樓閣懸空而立,蔚為壯觀。
大齊朝在都、縣這兩級行政區域,都有“分曹置掾”,也就是設立各個職能部門。
田籍要找的,是負責治安的賊曹。
兩人一路通報而入,沒受到任何刁難,甚至賊曹主官,賊曹掾親自接待了他們。
“田曹掾大人是田氏旁支,他的一個侄子,是魚兒姐在醫館裡的大師兄。”田恕在一旁小聲解釋道。
原來是托了熟人關係。
彆以為禮房也屬田氏,這田曹掾就算自家人。
須知平原田氏共計大小七十二房,其中核心五房,仁義禮智信,每房少說也有萬人。
經過千年傳承,同屬一房的,尚且可能血緣疏遠,至於不同房之間,更是難以攀親帶故。
所以田恕一提醒,田籍再結合相關記憶,便知道,這就是那位族姐找的關係。
又欠了這兩姐弟一個人情。
兩人與對方見禮後,仆役取來兩幅墊子,兩人跪坐於田曹掾案前。
“你等今來所為何事,本吏已有耳聞。”賊曹掾端坐堂前主案,緩緩說道,“但循例,還得從頭訊問一番,並作筆錄。”
未等田籍開口,田恕已經上前躬身作揖:“如此,有勞上吏了!”
他舉止得體,聲音清亮,若不是頭上兩個總角小髻一晃一晃的,倒有些謙謙小君子的感覺。
田曹掾含笑讚了一聲“孺子知禮”,又將目光移向旁邊的田籍,道:“本欲親往訊問。隻是近來飛鴻宴即將召開,又有外地貴人來訪。左、右兩位都大夫,對緝盜之事格外重視,所以一時忙得抽不開身。隻好讓你過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