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個暗中推自己一把的人,必然沒安好心。
隻是這間房中,除了桑弘麻外,他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大家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害他?
至於桑弘麻,剛剛回頭的時候,他已經看到對方坐在門邊,這當中還隔著好幾個人。
他一個凡人,不可能在秩二祝者的監視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推自己一把。
難道是……刺客?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最可能的結論。
仔細想想,自從得到泠然閣庇護,躲過三日死亡預言之後,刺客就此銷聲匿跡,自己也漸漸放鬆了對這方麵的警惕。
沒想到今夜來到城外飛鴻館,身邊彙聚了全城有秩者,更有一廟三曹主吏以及紫龍衛這等強者坐鎮的情況下,刺客居然還敢出手。
如此看來,那個想殺他的人,恐怕有著不一般的能量,說不定就隱藏在這賓客之中。
“果然水很深啊……”
雖然心中隱約有些猜測,但此時意識被困在泥人中,連呼救都做不到,當務之急,是找辦法自救。
“既然理智值有波動,那說明不管殤女本體在哪裡,至少現在,我已經處於‘哀悲’類刺激源的影響之下。”
“正好‘減悲法’所需的苦木灰,我已經提前抹在了泥人身上,不如趁機進行儀式……”
想的這,他立即收拾好心情,慢慢進入感悟狀態。
……
……
“聽說那氓為攀附大族之女,不但拋棄糟糠之妻,甚至還想謀奪外舅(注:嶽父)家的田產?”
“我早就說此人心術不正!當初來到城裡,名為販布,實則趁機勾搭良人家的女子!”
“可不是嗎?當初他不過是城外野民,無根之萍。要不是他妻子不顧家裡反對,毅然下嫁於他,他哪有今天這番成就……”
……
一段段陌生記憶不斷湧入腦中,田籍差點以為自己再次穿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故事怎麼聽著有點熟悉?
隨即他想起之前兩個儀式中的幻境,全都與他自身的記憶有關聯,心中便有了一絲明悟。
所以,在這次儀式的虛幻世界裡,我又要當渣男了?
那位連名字都沒留下,被世人唾棄了近三千年,甚至入了教科書的著名負心漢?
但隨著渣男“氓”的記憶不斷閃現,田籍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低賤野民、販布為生,娶城中白富美,獲得豐厚嫁妝,完成人生逆襲……這些確實是氓引以為豪的人生經曆。
但逆襲後,他並沒有拋棄糟糠。
相反,兩人婚後相敬如賓,勤勞肯乾,很快就掙到了豐厚的家產,而氓本人更因某次立了大功,晉升士族,獲得土地,真正擺脫了“野民”的低賤身份,成為“國人”。
可惜好景不長,某日回到家中,他發現妻子性情大變,不但對他惡言相向,甚至還想趁他睡熟,取他性命。
他請當地醫者來看,卻給到一個駭人聽聞的結論:妻子被陽祟附身了。
大驚之下,氓便要請祝者驅邪,哪知陽祟以妻子性命為要挾,逼得他不敢輕舉妄動。
氓退讓以後,陽祟得寸進尺,竟操縱妻子四處散播謠言,把丈夫說成是負心漢,故意敗壞他的名聲。
一時間,曾經的勵誌人物氓,聲名狼藉,被國人唾棄。
儘管他四處奔走解釋,甚至搬出醫者作證,然而國人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他越是解釋,謠言傳得越是離譜……
當中不乏嫉妒氓逆襲的小人,以伸張正義為名,趁機煽風點火,讓謠言越傳越離譜。
到最後,傳言驚動了官府,氓被草率定罪,不但家產被沒收,還背上了沉重徭役。
徭役歸來,妻子改嫁。
氓再次落魄,重新淪為低賤的野民。
但為了摯愛的妻子,他甘心忍受這一切,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