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封麵古樸的字體,田籍不由一愣。
這書他熟悉,因為現實世界就有。
書中記載了民間辟邪避凶的土方,按大齊朝官府的說法,“通篇胡編濫造之詞”,除了激發田恕那種年紀孩子的中二之魂,並麼有多少實際意義。
但在這幻境世界裡,怎麼也有這本書?
田籍翻到首頁,隻見第一行寫道:“詰咎,祟害民妄行,為民不祥,告如詰之。”
這話意思是,有邪祟危害百姓,造成不祥,因此將禁忌凶災的辦法告訴大家。
“開宗明義的首句,跟現實世界的《詰》一樣。”
田籍繼續往下翻,與記憶中看過的版本一一比對,很快發現,這根本就是現實世界的那本書。
“幻境世界與我自身記憶關聯。《詰》出現在這裡,很可能是我現實記憶的一個投影。”田籍若有所思地想到。
“我正好要找對付陽祟的辦法,這本專門辟邪的書就出現了……難道是自身靈性對自我的提示?”
“莫非這就是聖人所言的‘神明自得’?”
時間緊迫,田籍暫時放下疑問,嘗試從《詰》中找找有無對付陽祟的辦法。
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陽祟擅匿,或附於人身,或藏於金石。尋普通人家南麵高牆,取花瓣四片,與豬糞共燒,以煙熏之,則可使陽祟無所遁形……”
燒豬糞?南麵高牆的花瓣?
看到《詰》提供的辦法,田籍臉色不由變得怪異。
豬糞雖然惡心,但城內外哪裡有養豬的人家,跑商多年的氓一清二楚,反而好辦。
但是這南麵高牆的房子,卻是難找。
普通人家的房子,大都坐北朝南,南麵是門口的位置,誰會砌一堵高牆擋自己的路?
而且還得牆上恰好栽了花,這就更是罕見了……
但此時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憑借記憶,邊找邊看。
如此過了大半夜,將氓記憶中可能的地點全都走了一遍,依然找不到栽有花的南牆,倒是掏到了一袋臭烘烘的乾豬糞。
看著天色將明,田籍不由心中發緊。
雖然還有三枚泥人備用,但逼不出陽祟現形,無論幻境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但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損傷心神倒是其次,關鍵此時他一旦回歸肉身,便再也無法擺脫被刺殺的危機……
田籍苦苦思索著對策,不經不覺,步入一條巷口深處。
前方無路,田籍轉身返回,目光掃過旁邊一處宅門時,卻感到有些熟悉。
氓對這裡很熟悉。
這是他妻子的娘家。
田籍試著推了推宅門,隻聽見“嘎吱”一聲,門就被推開了。
原來這裡廢棄了。
他步入破敗的民宅中,望著四周的殘垣斷壁,屬於野民氓的記憶不斷浮現:自己孤身入城打拚,結識後來的妻子,兩人情投意合,卻被她父母反對,最後妻子毅然跟著他私奔……
這些記憶片段,田籍既是旁觀者,又像是親曆者,在一種沉浸與抽離同時疊加的奇妙體驗中,他走到了一處偏角的院落。
這裡是妻子出嫁前獨居的小院。
院子正麵無門,隻有一堵兩人高的土牆。
朦朧月色下,牆上藤蔓蔥蘢,綠意盎然。
……
這是一麵南向的牆。
但它本不是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