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開始說‘他們不是查到’,是什麼意思?”
石竹肅聲道:“孫氏隨行的家老、護衛在明處不便行事,所以真正負責刺殺大兄的,是孫氏的兩個門客。”
“其一是桑弘麻。此人有兵家秩一實力,卻被兵家大能施展詭道之術遮掩境界,目的是將我帶到大兄附近,以傷大兄心神。”
“至於另一位門客,則為此次暗殺的‘謀主’,負責背後出謀劃策。我未見過此人,隻知其為日者,擅卜筮吉凶,有料事之能。”
田籍內心震動:“你的意思是,孫氏了解我的一切行蹤,包括我在找‘殤女’這件事,都是通過那位謀主占卜出來的?”
“差不多這個意思。”
田籍聽罷,頓生芒刺在背之感。
這種“預言家”式的能力,可比直接收買他身邊人的做法難應付多了!
親近的人頂多從他的言行了解他的信息,而這位謀主甚至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戰勝對方啊!
田籍連忙向石竹打探更多關於那位“謀主”的信息。
隻可惜對方行蹤極為隱秘,除了孫智外,其他人對其知之甚少。
若非石竹正好參與了刺殺田籍的行動,她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謀主”。
她隻能大致確定,對方這種能力,有一定使用限製的。
理由是對田籍的幾次刺殺,之間總要間隔一段時間,做各種事前準備。
“換言之,那位‘謀主’並不能時時刻刻窺探我的一切。”田籍分析道,“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哼,我看那‘謀主’也沒什麼厲害的。我這不是逃出來了嗎?”石竹輕蔑道。
田籍原本心情稍稍放鬆一些,但聽了石竹的話,猛然驚出一身冷汗,幽幽道:“有沒有可能,今夜我助你逃離,也在那人的預料中呢……”
言罷,一人一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
田籍一夜沒睡好。
與石竹徹夜【交魂】,他本打算開解這個剛剛失去姐妹的小姑娘,結果到最後,反而是對方安慰心神不寧的他。
幸好以他秩一的心神強度,不睡個一晚半晚的,影響不算太大。
天亮以後,他正要與泠然閣眾人彙合,飛鴻夫人卻派人請他一聚。
田籍想起早前的約定,當下了然。
是時候完成退婚的交易了。
盟詛,需要祝者主持,需要到專門的祭祀場所。
平原都的祝廟在城中都府,距離遠,規格高,去那裡太過勞師動眾。
正好飛鴻館的建築群旁邊,有一座郊祠,那同樣是屬於祝者的建築。裡麵的主吏,祝者秩三的司巫,足夠主持這種程度的盟詛儀式。
據說當年田籍與薑瀅的訂婚,就在祝廟舉行,有田崔兩氏族中的大人物見證,場麵可謂相當隆重。
如今婚事不了了之,來這冷冷清清的郊野小祠收尾,倒也算應景了。
田籍對此無所謂。
此時他心中一半裝著對“謀主”的擔憂,一半期盼著崔伯佐收藏的古籍殘頁,心思完全不在儀式上,祝者讓乾嘛就乾嘛,在外人眼中,反而有種寵辱不驚的姿態。
飛鴻夫人對此卻是萬分重視,全程神情肅穆,甚至對著田籍,也不持長輩姿態,反而多出一絲尊敬之意。
隻是這種尊敬之中,又帶著疏遠的味道。田籍明白對方雖然忌憚他有秩者的身份,但已經鐵了心攀上交陌孫氏的高枝,所以故意如此。
反倒是薑瀅的態度有些奇怪,總是看著田籍走神,甚至有一兩次沒有跟緊儀式流程,出了些小錯,被母親責罵。
好在儀式最終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