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圭龍行虎步地走向梁獸屍體,沿途人群紛紛退讓。
眾人以為這位秩四的強者,會以某種特殊手法檢驗梁獸,哪知他隻是站定掃了一眼,便扭頭望回田籍,目光炯炯問道:“用了何角?”
崔青圭這話問得沒頭沒尾,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但與梁獸真正搏殺過的田籍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這崔氏家主是內行啊!”他心中直呼道,“看來是位跟梁國打過仗的老兵……”
於是他也簡練回道:“公羊角。”
“勉強可用。”崔青圭臉色不變,“然則梁獸靈性非凡,豈能看不出你的伎倆?不夠。”
“我是遊者。”田籍回答依舊簡練
崔青圭這才微微點頭,又問:“用了多少火矢?”
田籍從容道:“一支。”
崔青圭挑眉:“你在戲弄老夫?”
田籍補充道:“還挖了個過膝深的水坑。”
“此獸天性喜水懼火,你居然還敢用水?”這下崔青圭是真的動怒了,“若是再戲弄老夫,便以欺瞞主帥治你的罪!”
麵對一名秩四強者的怒火,田籍臉色怡然無懼,從容道:“水上還倒了火油。待它跳進水中,我再從遠處用火矢點燃火油。”
“此獸懼火而趨水,然則火浮於水上,水淺又不足以藏身,於是越往水裡鑽,越是被火燒。”說到這裡,他指了指地上黑糊糊的獸屍,“最後就成了這副模樣。”
聽完田籍講述,崔青圭足足愣了小片刻,才回過神來,怔怔道:“聰明。”
這主要是梁國底層勞苦大眾用血與淚換來的經驗教訓,我不過是在此基礎上耍些小聰明。
田籍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
有左都大夫這種級彆人物肯定,無人再敢質疑田籍獨立獵得梁獸的真實性。
隻有某位癡迷孫智的貴族女子依然不甘地嘀咕了一句:“話雖如此,但手段如此殘忍,有失斯文嘛……”
哪知她這具話被崔青圭聽到,後者當即冷哼一聲,慍聲道:“我齊人殺梁國的禽獸,天經地義。難不成還得對著梁國的東西吟唱獻媚?”
秩四強者的憤怒,哪怕僅僅是漏出一絲,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那名愛嚼舌根的貴族女子當即軟倒在地,口吐白沫,渾身不住抽搐。
竟似得了癲癇!
包括薑瀅在內的一眾貴族女子,紛紛嚇得花容失色。
至於孫氏眾人,臉色更是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不過崔青圭對此根本無視,反而回過頭,對田籍淡淡道:“博聞而強識,田仲休倒是會給兒子取表字。”
言罷,他甩手而去,眾人紛紛讓道,姿態比之先前更顯敬畏。
而田籍雖然被這麼一位大人物稱讚,心中倒也沒有飄飄然的感覺。
畢竟他自家知自家事,所謂博聞強識,不過是因為意識雲強悍,跟原主老爸會不會取表字沒啥關係。
倒是剛剛崔青圭發怒時,他分明看到對方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孫氏的人,心中不住有些聯想——梁獸……梁人……孫氏與梁人勾結……莫非這梁獸的出現與孫氏有關?
若當真如此,孫氏的人又想乾什麼呢?
心中思緒飛轉,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一把拉起跪地的井彘,拍乾淨對方身上土灰,而後笑道:“快跟上吧,咱們還得跟公子同乘歸營。”
井彘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俺先前撞壞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