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樓前的眾多木筏之上,近千梁兵淋了一宿的冷雨,此時全都露出了疲弱之態。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疲憊,想到去追叔薑的梁武卒們至今未歸,他們心中難產生不安的情緒。
難道孫氏眼看即將成功,打算卸磨殺驢,先困住武卒,再對方他們這些普通兵卒?
不過孫氏也同樣派去了一位醫者家老,而那人同樣未歸。
況且此時孫智的臉上的愁容也不似作偽,所以梁兵們雖然忐忑,倒還沒有發生嘩變。
不過孫氏這邊其實比他們更為不安。
這時那名兵家秩三的家老對孫智低聲道:“子睿君,這些梁兵終究不是我孫氏自家子弟,我隻能靠秩次勉強壓製維持軍紀,但若想讓他們不顧生死強攻此樓,恐怕有些困難。”
“不必強攻,那封禁品的時限快到了。”孫智沉著臉冷聲道。
“話雖如此,但眼下隻有你我兩位有秩,萬一待會那兩位紫龍衛不顧一切先強攻你,為公子懷信爭取逃命時機,我必然要先護你周全的。那剩下的梁兵,未必能攔得住一位秩二大祝。”
聽到兵者家老的分析,孫智沉吟不語,臉色一陣陰晴變幻。
良久,他咬牙切齒道:“田博聞那豎子玩不出什麼花樣的。我們的人大概是顧忌傷到叔薑,才束手束腳,拖延到現在。你現在就派人過去傳我命令,不必顧忌叔薑性命!”
“可萬一叔薑真死了怎麼辦?”兵家家老遲疑道。
“帶屍體回來,以你【詭道】之能偽裝成活人,反正隔得遠,箭樓裡看不清楚。”
“未必瞞得過兩位秩二大祝啊!”兵家家老搖頭道。
“隻要瞞得過飛鴻夫人就夠了!”孫智斬釘截鐵道。
於是很快,一艘載著三名梁兵的木筏就從船隊分離,向著城外劃去。
然而這艘木筏才剛剛劃出三四丈的距離,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
下一刻,一道勁箭狠狠地紮到木筏上,頓時木屑飛濺,繩索斷裂,整艘木筏隨即解體。
三名失去立足之地的梁兵,稍稍掙紮一下,就被湍急的洪流所吞沒。
目睹這一幕的兵家家老,第一時間帶人護住孫智,而後對著箭來的方向怒喝道:“大膽賊人,既然敢與我孫氏為敵,為何不敢現身?”
回答他的,是一陣極富節奏感的踏水之聲。
聲音由遠而近,未幾,一道纖白獸影如流光一般輕巧地劃過水麵,出現在眾人眼前。
白毛,四角,身細而腿長。
“是梁獸!”
梁兵們紛紛麵露懼色,喧嘩起來,至於孫氏兩人,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為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梁獸身上,還騎著兩個更不應該出現在此的身影。
“博聞!”
“瀅兒!”
箭樓裡,先後傳出了田猛與飛鴻夫人的驚呼聲。
至於公輸五,卻沒有第一時間叫喚,因為他的目光,早已被遠處的那道身影深深吸引住了。
“身騎白鹿,踏水而來,一箭破敵,身後更有美人依偎……嘖嘖,如此風度,如此排麵,還是博聞兄長會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