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早在梓鄉救管藍的時候,田籍就暗中派石竹盯住長發老者。
這不過是出於謹慎的習慣而已,哪知還真有意外收獲。
“救你的當然是有秩者,卻不是什麼同夥,而是你口中的那位慶什麼。”
聽到田籍之言,長發老者愣了片刻,隨即苦笑道:“你都知道了,還抓我來做什麼?”
“我說過了,不需要你做什麼。”田籍糾正道,“就是單純想救你而已。”
“救我?”長發老者這下是真的感到驚訝了,“為什麼?”
便見田籍指著河上不時升起的旋風,問道:“你在梓鄉偷盜牲畜毛發,亡命追風,是為了止息風災,對吧?”
長發老者望了望河上的旋風,又回頭看了看田籍,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認為你的做法有任何意義,但至少你沒有存心害人。”
“偷竊也不算害人?”長發老者竊笑道。
“在梓鄉走訪鄉裡時,我就已經查清楚了。”
“你雖然偷毛盜糞,卻從不傷害牲畜性命。”
“你隻偷盜殷實之戶,卻從不去打擾苦寒的人家。”
“若家中有老弱孤寡,你甚至還會反過來接濟一點錢糧。”
“至於那些打著你名頭偷盜錢糧的,早就被我們清理乾淨了。”
說到這裡,田籍直視著長發老者,目光炯炯道:“你是真的認為自己在止風救人,並且為此拚命!”
聽到田籍言之鑿鑿的說法,長發老者低頭避過他的目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河畔風聲呼嘯不停,老者胸膛起伏不定。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田籍沒有說出口。
老者的行為讓他想到了媯魚。
誠然媯魚在德性尚未穩固的情況下冒險過來羊角縣,很大一個原因是為了立功幫他贖罪。
但反過來想,就算沒有田籍的“失期”,媯魚真的會選擇安全待在平原城中了嗎?
恐怕未必。
那個堅強的女子,選擇在青春年少之時便進入醫館工讀,寒窗近七載,或許在最初之時,確有受到父母死於時疫的刺激,以及對“巫兒”命運的的恐懼。
但在她成為真正醫者那一刻,那些理由便都不重要了。
醫者言濟世,若無此心,她根本無法“合方”成功。
在梓鄉統計“大飄”數據的那幾天,他雖然找不到媯魚失蹤的線索,但他卻從中看到了她的努力。
雖然時疫感染規模一直在擴大,但北門醫館的醫者到來之前,到來之後,以及查出元凶“恙氣”後,這三個階段的病患增速,是階梯式下降的。
而這,就是媯魚乃至那四成醫館弟子犧牲的價值所在。
媯魚一直在拚命。
她拚命救田籍,也在拚命救羊角縣的病患,以她心中的醫者之道。
正如同樣拚命止風的長發老者。
……
良久後,老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是你自己說要救我的,彆到時候反悔了。”
言罷,他轉身徑自離去。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偷盜,我還會抓你。”田籍對老者背影喊道。
然而老者置若罔聞,腳步堅定不移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