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菁菁的青鸞文身,是真的。
真的是公子昭畫的。
公子昭當眾承認,如太傅、左右相、上將軍等文武重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時人人噤聲,無措地望向寶座上的至尊。
齊皇同樣不開口,隻是凝視公子昭的目光,帶著些玩味。
這時有些不明所以的年輕朝臣,對公子昭斥責道:“就算你曾對呂氏王女紋上青鸞,那也是過去的事。既然你當時沒有娶她,現在怎能說成她是你的妻子?”
聽到這些指責,公子昭轉頭對公子段說:“段,你給他們解釋一下!”
“伯兄你就繞了我吧!”公子段一臉苦澀,“再陪你瘋下去,我回去必會被君父責罰……”
“仲兄不敢說,那就由煙來說吧!”
墨煙卻是無所顧忌,走到非議公子昭的朝臣麵前,肅然道:“我徐國公族之人,若在心怡的異性身上,親手紋上青鸞,那便意味著將對方視為丈夫或妻子!”
說到這裡,墨煙一手指著已經徹底陷入震驚呆滯狀態的薑菁菁,對眾臣道,“換言之,按照我徐氏風俗,這個女人早就是我伯兄的妻子,是煙的丘嫂!”
聽到墨煙的解釋,年輕朝臣們一時鴉雀無聲。
他們敢在朝堂之上借勢指責公子昭,但“青鸞”關乎徐國公族,他們卻不敢輕易置喙。
那是一國公族啊!
曾與齊皇稱兄道弟的徐公啊!
除了齊皇,誰敢指責?
於是,唯一敢質疑此事的齊皇,終於發話了:“如此說來,徐國要阻止朕安排的婚事了?”
“外臣對天發誓,我徐國絕無此意!”徐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此事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望齊皇陛下明鑒!”
“那你們徐國究竟是個什麼說法!”
聽到齊皇不悅的聲音,徐國正使不得不板起臉,對公子昭道:“公子,你如此得罪大齊,莫非是要陷我徐國,你君父於不義?”
“君父不是說過,誰也不許再乾涉我在臨海的行動嗎?”公子昭無賴道。
“但老臣為徐使,事關兩國邦交,公子得聽老臣的!”
“我乃是入齊質子,徐、齊邦交,我也能說得上話!”
兩名徐人互不退讓,墨煙當即加入表態:“煙是徐國公女,與伯兄共同進退!”
隨即三人同時將目光望向在場的最後一位徐人,公子段。
“伯兄,你與小煙躲在大齊皇都,大可隨心所欲,段卻還得回徐國麵見君父!對不住了!”言罷,公子段站在了徐國正使身後。
後者見狀,得意道:“二對二,誰也不占優。老臣也不想公子為難,乾脆各退一步,公子放棄呂氏王女,而老臣保證,日後公子再有心儀的女子,老臣就算拚上這條老命,也會為公子促成姻緣,如何?”
公子昭卻搖頭道:“我徐昭作畫,素來講求心之所至,獨此一筆。這娶妻的青鸞,我此生不會再畫第二幅。”
“公子!”聽到公子昭如此果決的表白,跪地的薑菁菁終於忍不住開聲。
此時她已經回過神來,淚流滿麵。
麵對今日大朝會一眾齊國大能的威壓,她沒有哭。
麵對齊皇指婚陳國公子宛的無情安排,她沒有哭。
麵對將自己當做利益籌碼的呂齊母國,她沒有哭。
但就在公子昭承認她是妻子的時候,她終於淚崩了。
喜極而泣。
這一刻,過往所積鬱的不解、委屈,閨怨,都隨著他那一聲“妻子”,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