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姬綾說起一段罕為人知的秘辛。
原來孫坡年輕時,曾化名“泊隼”遊學梁地,與卷滂一同拜入梁地穀洞學派中學習兵法。
穀洞學派是個奇特的遁世學派,本身並沒有明確的學說主張,但其所傳授弟子之學,卻包羅萬有。
醫卜星相自不必說,甚至連黑水的法家、徐國的山人也有涉獵。
不過其最為人稱道的,還是兵家之道。
泊隼與卷滂學成下山後,恰逢梁王廣招天下賢才。
師兄弟二人去見梁王,立即被後者賞識,待為上賓。
其中卷滂更是直接在梁國出仕,為梁王效命。
“不過孫峻野因為身份的緣故,婉拒了梁王授予的官職,隻答應在西河學寨中授學。”姬綾娓娓道,“不過即便如此,‘泊隼先生’的賢名,依然很快就傳遍梁國。”
“加上泊隼在梁地娶妻生子,儼然一副在梁國落地生根的模樣,於是不久後,上至朝堂,下至坊間,都傳出‘泊隼當為上將軍’的說法……”
“然後這引起了卷滂的忌憚?”田籍問道。
“估計是吧。”姬綾也不太確定道:“不過想那卷滂早早出仕,顯然是奔著那個武將至高之位而去的,如今反倒被同門的隼泊後來者居上,心生嫉恨也不奇怪。”
“總之,最後卷滂查出‘泊隼’的根腳,便立即上報梁王。”
“梁王得知泊隼居然是宿敵交陌孫氏之人,聯想到對方一直拒絕在梁國出仕的舉動,於是認為對方尚存歸鄉之心,為了避免將來梁國又增一勁敵,便命人抓捕泊隼,並施以斷膝之刑,其妻女也被充作奴隸,受儘折磨而死……”
“故而卷滂之於孫峻野,乃是毀身滅家的大仇。”
“難怪孫坡的腿瘸了。”田籍目光掃管孫坡的那架標誌性的輪椅,“那他後來又是如何回到交陌都的?”
“是父親的隻身潛入梁地,冒死帶頭回來的。”
“又是管叔吾的謀劃……”
田籍心中微凜,對那位日者大能的布局手段越發忌憚。
如果說當下這場圍梁之戰,孫坡是明麵上的操盤手,雖然天縱奇才,但總歸可以看見,那隱藏在孫坡背後的管叔吾,則仿佛是更高維度的玩家,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先有預見,早早布下棋子。
孫坡、王子夷烏、梁國、交陌都,甚至於說連田籍與姬綾,都有可能是對方棋局下的一顆子。
……
就在田籍心緒複雜之時,場中的三位秩四的話題,也談到了戰事的關鍵之處。
如何逼迫梁王退兵。
圍梁救呂,圍梁隻是手段,救呂才是最終目的。
如今卷滂與王子溪濯的大軍遠征在外,唯一能將他立即召回來的,隻有梁王。
反過來說,隻要梁王一日不下詔令,哪怕卷滂與王子溪濯心係梁都安危,或者更準確地來說,心係梁王之位,也不能隨意折返,放棄已經在敵國開拓的疆土。
而要讓梁王召回遠征之師,則必須讓他感受到足夠的威脅。
“王子在雙陵關擊潰王畿衛戍部隊後,梁都附近已無可戰之兵,故而梁王堅守內城的底氣,便隻剩下梁囿。”孫坡淡淡分析道。“故欲要逼迫梁王退兵,必先破梁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