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圖功名,一心到西河學寨傳學?倒是頗有古君子之風……”
“嗬,原來是齊人……不過都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了,不是梁人也成梁人了。”
“嗯?卷滂向大王告密了?沒必要吧,人家根本沒想著跟你爭上將軍之位啊……”
“太過分了!誣陷也就罷了,還要殘害軀體,奴其妻女,這是個男人就不能忍啊!”
這說書人好像有點意思啊……
雖然心中不願意承認,但年輕士族的情緒,在不知不覺間,就被說書人的故事節奏帶了進去。
這時候,故事已經推進到軍神就浴火重生歸來,再次來到梁都。
不少第一次聽書的梁人都下意識期待著軍神的複仇。
但說書人話風一轉,又回到了故事的開頭
“咦,原來開頭的亂葬崗,竟是軍神妻子最後的埋骨之地……這也太淒涼了吧……”
“什麼,那狗洞裡被折磨的女婢,原來是軍神的孤女?”
“住狗洞,吃豬食為生?還要被悍婦日日折磨?”
聽到這裡,原本還感覺開篇軍神有些小題大做的聽眾,大多開始理解軍神的對悍婦的暴力行為。
就算仍不讚同的,譬如士族男子,也不如一開始那麼排斥。
畢竟舔犢情深,人之常情嘛。
接下來,軍神與孤女重逢相認,陪她同住狗洞,玩耍,補回錯失多年的天倫之樂。
其間陸續有不長眼的城中商販、貴族、大臣、卷滂門客、梁王使者前來挑釁,都被軍神一一輕鬆碾壓。
間或有軍神年輕時認識的紅顏美人來訪,或是守身多年癡心不改的,或是勢利眼自取其辱的,都為這個淺白的複仇故事增添了不少情趣。
這一**飛快裝逼打臉的節奏,讓這些從經受過信息爆炸時代衝擊的異世界城民,心情有如坐過山車般起落,在憋屈難受與酣暢淋漓之間反複橫跳,爽得不要不要的。
不知不覺見,一夜便要過去。
這時東方浮現出魚肚白,早已沉浸在“狗洞軍神”中的年輕士族,終於想起自己今夜過來的主要目的。
不過一時之間,他卻想不到什麼好反駁的理由。
正好這時故事來到最後**,軍神帶著十萬義士亡魂與卷滂公開對線了。
於是士族男子立即跳出來,斥責道:“大膽,你們這番說道,分明在指著大王識人不明!如此誹謗君上,該當何罪!”
旁人見他衣著不凡,顯然身份不低,一時不敢直視。
唯獨說書人針鋒相對:“難道我說錯了嗎?”
“往昔梁王寵溺幼子,殘害忠良,更害死了賢良的太子慎。”
“去歲又貪利忘義,行暴兵勞師遠征,致使國中民不聊生。”
“到了如今,齊人攻破都城,他卻隻顧自己性命,躲入梁囿,棄我等於不顧。如此昏君,當人人麵唾之!”
說書人振振有詞,引起在場不少梁人共鳴。
士族男子雖然有心反駁,奈何對方說的話,其實也說到他心坎裡去了。
因為他自己散播的童謠,其實也是表達同樣的意思啊。
“即便大王一時糊塗,但他終究我們的王,難不成你還指望這梁都被齊人統治不成?”士族男子強辯道。
“如何不可?”說書人不以為然道,“梁王雖王於梁,卻不曾聽聞我等止戰的心聲,梁囿雖產糧不斷,卻從來隻供應內城。”
“既然如此,梁王統治,亦或齊人統治,有何不同?”
“我可聽說,齊人的孫將軍為了籠絡人心,打算奪下梁囿後,與民共享!”
這一次,場下的梁人卻無人敢相應了。
不是他們對梁囿沒有想法,而是話題過於敏感了。
無恒產者雖無恒心,但想歸想,有些話不能宣之於口。
不過下一刻,說書人卻似笑非笑道:“況且,誰說如今是齊人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