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渚三十五年,原王子夷烏梁國監國太子,以內亂未息為由,宣布退出對呂齊作戰。
同樣是這年秋天,裡氏一族因為宦者令的成功下注,搖身一變,成為梁都顯赫新貴。
於是裡息在一眾貴族子弟當中的地位,隨之水漲船高。
過去隻能充當綠葉的裡好義,如今儼然成了名利場上的新星。
眾多過去對他頤指氣使的貴族子弟,如今全都在族中大人的叮囑下,趕趟著上去巴結裡息,希望能與裡氏大好交道。
……
譬如今日秋獵大典,裡息剛一現身,就被一眾世家子弟、淑女,如同眾星捧月般圍在了中間。
過了最初一段興奮期後,裡息對於這種場麵已經感覺疲憊。
要不是作為秩三遊俠,需要交遊揚名來提升實力,他恐怕早就開溜了。
特彆是當中不少人聽聞他至今未曾婚娶,因而紛紛暗示要說媒,更讓他有些不勝煩擾。
倒不是裡息不想娶妻,隻是此時此刻,他已經對妻子人選,心有所屬。
那是不久前的一個秋天深夜。
那夜宮城淪陷,兵荒馬亂。
他得到族叔宦者令的提醒,冒死保住一位名為夷旦的王女。
雖然兩人全程說話不超過三句。
但至此之後,那道如空穀幽蘭般的素白身影,便深深映入他腦海中,再難抹去。
所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不過如此。
事實上,從踏入梁囿的第一刻起,裡息的心思就不在身邊這些貴族身上。
甚至也不在秋獵本身。
他緊張地舉目張望,試圖從茫茫人海中,找尋心頭上的那一抹白色。
哪怕隻是再看一眼。
“裡好義,你這是看上了哪一位淑女啊?可是要讓為兄替你當伐柯人?”
一道成熟男性聲音從旁傳來,裡息驀然回頭,便見到一位跟自己年歲相當的男子,笑吟吟地迎麵而來。
裡息認出對方,正是剛來梁都不久的呂齊使者,負責兩國和談事宜,名為國子建。
其人出身呂齊二守之一的國氏,身份高貴。
同時在梁國,他還有另一重重要身份——相邦管叔吾的長女婿。
三重身份疊加,國子建同樣成為了梁都新格局下的新星。
於是理所當然地,這兩位新星因為各自家族、個人前途考慮,自熱而然地走到一起,並很快稱兄道弟。
“子建兄今天也來了?”裡息下意識看了看對方身後,“怎麼不見嫂夫人?”
“拙荊剛剛查出有身孕,我便讓她在家安養了。”國子建微笑道。
“啊,如此便要恭喜子建兄了!”裡息拱手道,“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雙喜,其一是妻子伯姬懷孕,其二便是國子建以這般年紀擔任一國正使。
有外舅管叔吾坐鎮梁國,這次和談基本上不會出問題。
而隻要能將和約帶成功回呂齊,一份大功是跑不掉的。
甚至隻要他願意,將來留在梁國為外舅做事,也是前途可期。
可謂左右逢源。
國子建謙遜般地擺擺手,道:“不說我的事了。我見賢弟方才左顧右盼,心不在焉的,可是相中了城中哪家淑女了?”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