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給你。”
出乎鄒平意料,申棄一反常態,相當好說話。
而且也不是說說而已,真就來到他跟前,微微屈身蹲下,親自將去病符彆在他腰間。
隻是擺弄到一半,申棄忽然停下手,仰頭望著丈夫,目光幽幽道:“夫君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鄒平心中暗道不妙,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什麼事?”
“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這……”
鄒平終於知道妻子打得什麼主意了。
說實話,此番南下登山,他心中已經有了死誌。
甚至更早些時候,他終於記起一些往事,記得十七年前的諾言,記得那個已經說不出名諱的故人,便情不自禁登高南望。
作為相者大能,他的望氣功夫今非昔比,能跨越千裡,看到遠處形勢所在,看到自己前路的氣場。
隻是無論多少次望向南方,他感知之中,隻有一片死氣沉沉的景象。
南邊並非死地。
但於他鄒平而言,南下,卻隻有死路一條。
然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已許下諾言,便是死路,他鄒平也必需去闖一闖。
隻要能完成所托之事,就算身死也值得了。
申棄正是因為深知丈夫素來重諾言,輕生死,故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要他許下一個“平安歸來”的諾言。
鄒平知道自己一旦應下,此行便不能輕易放棄生命了。
可死路一條,除非一開始就不去走,否則如何兌現保命承諾?
這兩件事是矛盾的。
申棄見丈夫臉色猶豫,手中力度微微一緊,委屈道:“結發以來,我從未求過你一件事,怎麼如今第一次開口相求,你卻連這小小要求也不肯答應我?”
不,這絕不是你第一次求我……
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小小”的要求……
鄒平心中暗暗吐槽,到底也不至於不知趣到直接拆穿妻子的善意謊言。
如此糾結一番,大概是受不了妻子可憐巴巴的眼神,也可能是擔心她的大俠之手不小心一抖,“誤傷”了去病符,終究還是微微點頭。
“如此便說好了!”
申棄手指連動,瞬間彆好了去病符,而後又為丈夫理了理衣襟,滿足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可是夫君你自己說的!”
言罷,她返身走回城中。
鄒平望著妻子遠去背影,無奈歎息。
……
田恕的手數次抓起“知北”符,又數次鬆開。
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是三而竭,四而竭還是掙紮了更多次。
但他明白不管自己“竭”了多少次,麵前之事終究是不能逃避的。
於是他隻能強迫自己回歸“純一”心境,整理思緒。
“兄長此符,顯然要用在歸來的最後關鍵時刻。”
“眼下的祭壇雖然也是關鍵一環,卻終究未到最後時刻,我若提前用了,隻會打亂兄長布置。”
“兄長將兩個關鍵之物交由我與鄒平保管,必定是因為信得過我們。”
“既然如此,我也該相信兄長的布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