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們自身不亂,此戰大勢在我。”
無獨有偶,臨海皇城中,攝政的平原侯田懷信同樣在朝堂上說出類似的話。
但不同於黑水眾臣,他並沒有打算將雲空登月作為後路。
相反,為表示絕不登月的決心,他甚至當眾取出黑水人所贈的兩份不老藥,毅然揮劍砍下。
劍是田齊皇族的天子之劍,大宗伯棄國出逃以後,此劍便交由已經入聖的田懷信掌管。
但不知是因為自身修為不足,還是因為天子之劍比之仙器還差得遠,田懷信連砍三劍,兩份不老藥愣是沒有半點損傷。
場麵難免有些尷尬。
但田懷信身為人主多年,自然不是迂腐憨直之輩,見砍藥不成,乾脆劍鋒一偏,將藥盒劈開兩半,任由藥和斷開兩半的盒子滾落階梯下,而後轉身離場,不再看一眼。
如此舉動,自是引得朝堂眾臣矚目,連剛剛登基不久的年幼新皇也是滿臉愕然。
藥雖然砍不壞,但田懷信當著天下人的麵前如此表態,等於狠狠扇了月宮仙人的臉。就算將來帶藥去雲空,月宮眾仙又怎麼讓他上來?
所以這一劍,雖然未曾砍壞藥,但的確關上了自己登月的大門。
“皇叔何至於此?”回到後殿,年幼齊皇立即拉住田懷信詢道問,“便是聖太師那邊,也沒有明令禁止大家去雲空,皇叔何必為了爭一時之氣,自絕仙緣?”
“依朕看,群臣家中大多已經私自備好登月之藥。說不定此時還在暗自嘲笑皇叔打腫臉充胖子呢!”
年幼的齊皇城府不深,想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
於是田懷信也推心置腹地拜道:“陛下,老臣爭的就是這一時啊!”
“如今末劫將至,便是聖太師那邊,也言隻爭朝夕,臣遠不如他,豈會奢望長久?不過是儘己所能,安定後方罷了。”
“反正此戰若勝,有聖太師在,我何須再去登月?”
“如此看來,皇叔對聖太師很有信心啊。”齊皇微微頷首。
卻見田懷信遙遙對著西邊一拜,幽幽歎道:“臣若信不過他,怕是早二十多年前,便死去了。”
……
登月的消息傳遍東西朝野,作為北路主力的田恕一部,自然也都已知曉。
有些是來自後方傳信,有些則乾脆是黑水人故意散布。
人心浮動是難免的事。畢竟末日將至,連田籍這位世界之主都不敢保證能救世,更可況是其他人。
想給自己留後路,再正常不過。
但好在登月畢竟是屬於少數聖人之事,所以大軍整體上仍保持紀律嚴明,沒有鬨出什麼幺蛾子。
而聖人層麵,因為多少是與田籍有交情之人,故而一路過來,到底也沒有耽誤戰事。
在田恕帶領之下,北路軍連戰連捷,終於在開戰一月之後,攻下俱陽城的外郭,在衛水南岸飲馬。
但北路攻勢也因此戛然而止。
時值衛河枯水期,水淺而緩,本是搭橋渡河的最佳時機。
甚至因為北路有鮫狄魚騎為援軍,肥胖敦實的箭魨在河道上一字排開,比什麼浮橋都要穩固。
然而就在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之際,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鮫狄來到這段河道以後,居然上至王族,下至普通魚騎,全都第一時間沉入河底,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