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朝朝與暮暮...)(1 / 2)

雙軌 時玖遠 9130 字 8個月前

在臨近高考前的一個月,薑暮意外得知薑迎寒交了個老外男友,並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正在辦理移民手續,在此之前,薑迎寒對她瞞得滴水不漏,本想等她高考結束再告訴她,但因為一份從國外寄來的材料引起了薑暮的注意。

兩人為此發生了很大的分歧,薑暮不願跟著薑迎寒去國外讀大學,她對她的繼父一無所知,她內心抗拒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特彆是在見到這個叫Chris的拔頂油膩男後,她更加排斥他的出現,她完全無法理解一向周整體麵的媽媽為什麼要嫁給一個肚大腰圓,滿臉褶子的外國老頭,更為重要的是,兩個人才認識半年不到,完全就是不靠譜的閃婚,薑迎寒居然還準備跟著這個糟老頭子背井離鄉,中了魔一樣。

她想方設法勸說媽媽,但這一次薑迎寒的態度很堅決,那一個月,薑暮幾乎無心應付高考,考英語的那天她發了高燒,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腦子稀裡糊塗的,最後連一本線都沒夠到。

薑迎寒很自責,反觀薑暮倒沒有顯出任何沮喪的情緒,按照她這個成績去澳洲隻能讀預科,要麼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大學,這根本不是她的真實水平,她提出想複讀,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薑迎寒留在國內,不用被那個糟老頭子騙。

但讓她大跌眼鏡的是,那晚薑迎寒對她說:“媽媽陪了你這麼多年,你也已經成年了,你選擇留在國內複讀我不反對,但我依然會按照計劃和Chris去墨爾本生活,暮暮,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薑迎寒最後的妥協是,她可以同意薑暮留在國內複讀一年,但前提是,她必須去她爸爸身邊,薑迎寒不放心留她一個人。

本已很久遠的稱呼突然出現在薑暮的生活中,她才知道薑迎寒其實一直有靳強的聯係方式,也許是不想讓她和那邊有什麼來往,這麼多年薑迎寒竟然一直沒有告訴她。

按照計劃,薑迎寒會和Chris在7月份去一趟澳洲辦理手續,然後再回來處理國內的店麵,屆時,他們會順道去銅崗找薑暮。

在此之前,薑暮隻得一個人先去爸爸家,那個叫銅崗的北方四五線小城,然後辦理複讀手續,薑迎寒臨出國前,將薑暮的行李打包了兩箱先她一步寄去了靳強家。

這一切薑迎寒都為她安排好了,薑暮並不知道媽媽和爸爸是怎麼溝通的,隻是在薑迎寒臨出國的前一晚,她突然告訴了薑暮一件令人震驚的事。

……

薑暮從未想過那個從小遷就她,會把好吃的省給她,會耐心地教她拚音,晚上給她讀故事書,不厭其煩地把她背在身上到處跑的哥哥和她毫無血緣關係。

那是在薑迎寒和靳強結婚的第五個年頭,薑迎寒的肚子依然沒有動靜,那年靳強回老家看望父母,薑迎寒留在蘇州沒有同他一起回去,因為無法生育的原因,薑迎寒被婆家罵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關係一度惡劣到無法修補的地步。

也正是那次,在薑迎寒不知情的情況下,婆家將靳強騙了回去給他找了個同村的姑娘,灌了酒後糊裡糊塗地過了一夜,醒來後靳強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荒唐事。

他連夜回到蘇州,內心充滿負疚感,看著薑迎寒日日.逼迫自己喝著那苦不堪言的中藥,他終於提出領養一個孩子。

可薑迎寒始終覺得領養也是彆人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她沒有鬆口。

不久後,那個同村的姑娘找上門,靳強父母也一同來了蘇州,大有要逼薑迎寒讓位的意思。

薑迎寒多年來所受的委屈和憤怒一同爆發,她站在父母留給自己的房子裡讓靳家人滾蛋,靳強聲淚俱下,求她原諒,他父母拚命拉扯他,讓他跟薑迎寒離婚,他們身後那個年輕的農村女人一邊抹著淚一邊喊:“強哥。”

那一刻,薑迎寒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尖銳的諷刺從四麵八方刺進她的耳膜,她承受著靳家人的辱罵,突然覺得這麼多年的隱忍喂了狗,她不是不甘心跟靳強離婚,而是不甘心看著他轉身去娶個年輕女人,讓他爸媽如願抱上大孫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而她的人生就此被毀。

所以她蹲下身在靳強耳邊對他說:“隻要你跟家裡斷了關係,我就同意跟你領養個小孩。”

那對靳強來說是無比艱難的選擇,一邊是生他養他的父母,一邊是生活多年的媳婦,可他已經從老家出來多年,不可能再回去了,離了婚,他將一無所有,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薑迎寒,況且這次他父母聯合家裡姐姐騙他回去這事,他也有氣,所以當即勸走了父母,那之後回去也少了。

同年,他們領養了一個兩歲的男孩,取名靳朝。

起初的幾年,他們的精力都在這個小男孩身上,雖然感情有了裂縫,但似乎也無心再去提及。

可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靳朝四歲那年,薑迎寒意外懷了孕,從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刻起,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肚子裡的親骨肉身上,以至於靳暮出生後,薑迎寒甚至不願再花任何精力在靳朝身上。

對薑迎寒來說,靳朝並不算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孩,他是靳強托人從老家抱來的棄嬰,他不像其他小男孩那麼活潑開朗,從來的第一天他就用一雙抗拒防備的眼神盯著她,縱使這個男娃才兩歲,長相也不錯,可薑迎寒依然能感覺到他的小身軀裡裝著北方男人的蠻橫和粗俗。

靳強的家人讓薑迎寒無法改變自己對北方人的偏見,亦如她怎麼也喜歡不起來靳朝一樣,他終歸不是自己的孩子,不過是當年為了逼靳強做出選擇而不得已的妥協,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靳強的背叛和自己多年所受的屈辱。

特彆是在有了靳暮以後,薑迎寒更加覺得靳朝礙眼,靳強的工資並不高,他們不得不承擔兩個孩子的撫養費用,這讓他們的生活越來越拮據。

薑迎寒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自己的親女兒,對靳朝日漸冷落甚至厭煩。

貧賤夫妻百日哀,靳強為此跟她有過幾次爭吵,久而久之,兩人曾經的情感也在日趨激烈的矛盾下消磨殆儘,被暫時掩蓋住的裂痕很快再次暴露出來,並越拉扯越大,到了最後完全無法修複走到離婚這步,甚至薑暮外公去世時,薑迎寒都沒有通知靳強父子。

薑迎寒之所以選擇在出國前將這些陳年舊事告訴薑暮,是因為她明白這麼多年了,女兒心裡始終惦記著那兩個人,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薑暮也許還期待著那兩個人的親情,可薑迎寒清楚,靳強是個外強中乾的男人,他隻會讓成熟後的女兒心中那座父愛之山崩塌,而那個小子,從小看人眼神就帶著股野心,總讓她想起養不熟的狼崽子,他和薑暮毫無血緣關係,她不希望女兒跟他有任何牽扯,所以勢必要在出國前告訴薑暮這些事,讓她讀書歸讀書,不要妄存任何期待。

在薑迎寒出國後,薑暮沒有立刻動身去找爸爸和哥哥,她獨自在家消化著這個對她來說有些震驚的過往,直到八月份才獨自帶著一個隨身的行李箱踏上了去銅崗的道路。

天色漸暗的時候,火車終於停在了銅崗北站,薑暮在擁擠的人群中下了火車,隨著人流出了站。

在上火車前,她向薑迎寒留給她的那個號碼打過一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正是靳強,多年沒有聯係,猛然聽見爸爸的聲音,薑暮感覺很陌生,甚至有些緊張,一時間無言,愣了片刻,還是靳強先問的她:“是暮暮吧?你上車了沒?”

薑暮才“嗯”了一聲。

靳強問了到站時間,然後說會去車站接她,又囑咐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

直到半個小時前,薑暮才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是:南廣場出口。

所以出了站薑暮找了一圈指示牌,又跟著另一波人流上了手扶梯,剛到地麵上,陌生的街景和空氣中乾燥的味道就讓她恍神了片刻,沒有什麼高樓大廈,車站對麵立著一個巨型廣告牌,上麵寫著“汽摩鋼索,亞洲最強”的字樣,還有各種密封條和膠墊廣告,放眼望去,有些淩亂,這是她對銅崗的第一印象,並不算好。

周圍是形形色色出站的乘客,不遠處是載客大巴,街邊還停著幾輛稀稀拉拉的紅色出租車和摩的。

薑暮站在人流中茫然四顧,尋找記憶中爸爸的樣子,忽然一個小男孩猝不及防地朝她跑來,嬉皮笑臉地對她說:“姐姐,給我點錢吃飯。”

薑暮低頭看去,男孩頂多十歲左右,穿著磨損的運動鞋,皮膚黝黑粗糙,眼裡是一種惡作劇式的囂張,薑暮立馬甩開他幾步對他說:“沒有現金。”

沒想到小男孩直接上手拽住她就掏出二維碼:“給點吧,姐姐。”

薑暮沒想到小男孩手勁這麼大,扯得她雪紡衫都變了形,她趕忙拉住領口剛準備回過頭瞪他,就見不遠處或蹲或站著四五個青年,嘴裡叼著煙笑得一臉不懷好意,還有人拿眼神惡狠狠地警告她,而身邊的小男孩再次出聲:“隨便給點,放你走。”

薑暮的臉色漸冷,意識到那群人和小男孩是一夥的,這個小孩才敢如此肆無忌憚,自己恐怕被盯上了,她心頭閃過一抹恐懼,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群人要是跟著自己,她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於是拿出手機準備掃碼破財消災,忽然半空中滑過一枚打火機直接砸到小男孩的腦門上,隨即打火機掉落“砰”得一聲在地上炸裂。

彆說這個小男孩,就連薑暮都被驚了一跳,兩人同時朝左邊望去,就見路邊上停著一輛白色大眾,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車門上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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