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趙美娟掙脫警察衝了過去,無數的人往氣墊那圍去,有人在喊醫生,有人在喊家屬,一群穿著白衣的人衝進人群,警察拿著喇叭將人群疏散,不一會一個很小的身體躺在擔架上被抬了出來直奔救護車,有醫生大喊:“家屬跟著。”
薑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趙美娟跑上救護車,一路上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或者說從前她隻在新聞中見到過,沒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的眼前墜樓,她的心臟狂跳不止,恐懼害怕驚嚇,腦中像有個秤砣來回衝撞,眼睛看東西都是糊的。
靳強已經接到消息幾乎和救護車同時抵達銅崗第一醫院,靳昕剛被抬下去時,靳強和趙美娟跟著醫生一起跑進醫院,薑暮也跟在後麵,她雙腿不停打顫,上樓梯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又很快爬了起來跟上去。
靳昕墜落在了氣墊上,人處於昏厥狀態,一到醫院就送去檢查,醫生讓他們安排一個家屬先去辦手續,其他人留在外麵。
靳強趕緊跑下樓,走廊裡很多不明真相的護士和其他病患伸頭張望,趙美娟被阻擋在外麵急得掩麵大哭。
薑暮立在離她幾步之外的走廊上,雨水順著她的身體滴落在腳邊,她同樣驚慌失措地盯著搶救室的大門。
卻就在這時,趙美娟好似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薑暮,幾步走回來定在薑暮麵前,逼問道:“你為什麼要把昕昕一個人留在家裡?你跑去哪了?”
她去哪了?她無法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告訴趙美娟她去買衛生巾了,可她短暫的沉默卻引來了趙美娟更大的怒氣,她扯著嗓子喊道:“你是不是去見那個男孩了?大晚上的跑出去,你還知不知道羞恥,昕昕要是出什麼事你就給我滾蛋。”
無數異樣的目光像耳光子打在薑暮的臉上,她已經不知道趙美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她隻感覺整個走廊的燈光都在晃,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她想離開這裡,立刻買車票離開這裡,她要回蘇州,哪怕那裡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也要回去,她不想待在這,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想。
一道人影從走廊儘頭疾步而來,趙美娟見她始終沒有反應,怒火終於堆疊成山,抬起手就狠狠將她往後推,薑暮雙腿發軟沒有任何力氣,身體不受控製地往牆上砸,人影一閃,薑暮的後背砸在一道臂彎間,她抬起頭看見一路趕來的靳朝,他拿著一把黑傘,眉宇緊皺把薑暮拉到一邊,上前一步對趙美娟說:“行了,昕昕怎麼樣?”
趙美娟哭訴著,嘴裡反反複複說著靳昕跳樓的過程,說靳昕要有什麼事她也不想活了,靳朝麵色沉著,眼裡壓著可怕的光,那是薑暮從未見過的樣子,讓她害怕甚至不敢靠近。
靳強辦好手續回來沒多久,靳昕就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從病房出來靳強和靳朝去了醫生辦公室,薑暮跟在靳強身後,停在醫生辦公室門口,聽見醫生說孩子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在墜樓過程中受到不小驚嚇導致暫時昏厥,現在也已經清醒了,另外就是右手食指有輕微骨折,已經處理過沒有大礙,就是孩子情緒不大穩定,需要家屬多多安撫。
靳強和靳朝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薑暮站在不遠處的牆邊,頭頂半暗的燈籠罩著她,也許是渾身濕透的緣故,讓她看上去像隨時會被風吹倒的紙片。
靳強歎了聲對靳朝說:“估計也嚇得不輕,你先帶暮暮走吧。”
說完靳強走到薑暮跟前,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回去,這裡也沒什麼事了。”
靳強交代完就回病房了,薑暮始終低垂著腦袋,身前落下一道陰影遮擋了走廊的光,她感受到了靳朝身上的溫度,但是她卻沒有勇氣抬頭。
湊近看,靳朝才瞧見她臉色蒼白,抱著身體的手臂還在微微發抖,他對她說:“冷嗎?”
她沒有回答,他又說:“跟我走。”
她還是沒有動。
他轉身離開,身前的溫度消失了,她慌亂地轉頭看他,幾步之後他停下腳步也回過身來看著她,空蕩的走廊,寂靜的夜裡,他眼裡沒有溫度,空洞、冰冷,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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