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賴眼睛盯著正在撒尿的西施回:“在後麵吧。”
薑暮也看了眼西施,走到三賴旁邊,小聲問道:“那個萬青是靳朝女朋友嗎?”
三賴慢吞吞卻又篤定地回:“有酒不可能要她。”
“為什麼?”
三賴漫不經心道:“她是萬老板女兒。”
薑暮略微驚訝,她倒是忽略了這個小青蛇的姓氏,確認道:“萬記車行老板的女兒?”
三賴“嗯”了聲對西施吹了個口哨,打開店門將西施放了進去,看向薑暮:“你們昨晚乾嘛的?”
“什麼?”
三賴隱在胡渣裡的嘴角掛著要笑不笑的弧度:“有酒搞到淩晨才過來睡覺,你們精神挺好啊。”
雖然薑暮和靳朝隔著簾子純聊天,但在三賴非常不純潔的眼神中,她的臉唰得就紅了,看得三賴大笑出聲:“不逗你了,跟有酒說給他留門。”
說完三賴就進店了,薑暮臉色發燙地回到維修間,她知道他們口中的後麵是從房間窗戶看出去的棚院,但不知道從哪裡過去。
她繞到維修間的另一頭,那裡有扇門虛掩著,離休息室很近,薑暮輕輕拉開那扇門,一絲涼風從門外吹來,外麵很暗,她走了出去。
門外和她從房間窗戶看出去的樣子差不多,棚子下麵堆放了很多東西,有些裸.露在外的老零件,還有幾個放滿東西的紙箱,更多的是一些她認不得的工具,院子一角有個用大篷布完全罩住的東西,四角有磚頭壓著,薑暮也不知道裡麵是啥?
不過她掃視了一圈,靳朝並不在這裡,倒是後棚院通向外街有個生鏽的鐵門,鐵門是開著的,那裡飄來絲絲煙霧。
薑暮抬腳朝那走去,還沒走到牆根,就聽見萬青的聲音從鐵門外傳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缺錢跟我講,不要去趟渾水,那邊水.很深,你聽我一句,我還能害你?”
薑暮的腳步突然頓住,身體貼在門上透過門縫看見靳朝和萬青的影子。
“我的事你最好少過問。”靳朝的聲音很沉。
萬青扔了煙頭罵道:“我他媽為彆的男人操過這鹹蛋心嗎?有酒,你彆把我惹急了。”
“惹急了又怎樣?”靳朝聲音滿不在乎中透著絲不耐。
萬青剛準備回懟,靳朝對她擺了下手,直接拉開鐵門,薑暮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避無可避,連續社死兩次她也很絕望,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靳朝隻是壓著眼皮盯著她,什麼話也沒說邁進院中,回過身對站在門外的萬青丟下句:“以後彆老往我這跑。”然後直接鎖了院門。
空蕩的棚院,氣氛一時有些沉寂,靳朝將鎖落上後才轉身盯著薑暮,表情凝重:“進去,少來這。”
他不笑時的表情看著多少有些凶巴巴的,薑暮擰起眉問:“為什麼?”
靳朝削薄的唇際緊了下,視線躍過她頭頂掃了眼角落某處,對她說:“沒看見這裡到處都是東西?不是你來的地方。”
薑暮不過大腦地嘀咕道:“那她為什麼能來?”
月影籠紗,覆在她黑潤的眸子裡,似水似霧,裡麵有個很小的亮點,閃著盈動的光。
靳朝雙手緩緩抄進兜裡,望著她忽然輕笑起來:“你…這是在耍脾氣?”
薑暮猛然一愣,回過味來,羞赧道:“什麼耍脾氣?我沒有耍脾氣,我脾氣可好了,我隻是追求公平公正。”
靳朝下頜微動點點頭,邊往裡走邊悠然說道:“是,脾氣挺好,一點起床氣都沒有。”
薑暮瞬間感覺自己被內涵了,一天之中她也隻有早晨不正常,偏偏還給他碰上了。
她跟在靳朝身後進了維修間,在腦中把這混亂的關係網理了下,金瘋子在萬老板那乾活,昨天應該聽說那三人過來找麻煩的事,他剛才在桌上說回去就把祥子招呼了一頓,但是靳朝卻岔開了話題,大概率是顧慮到萬青在場。
雖然薑暮並不知道靳朝和萬老板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顯然能分道揚鑣一定是有讓靳朝這麼做的原因,隻不過這個小青蛇立場不明,似乎還挺在意靳朝的。
進了維修間後,靳朝便將一些淩亂的工具收拾起來,見薑暮站在維修間邊上凝著神,以為她還在彆扭著。
奇怪的是,他居然會下意識覺得現在哄不好她,下一刻她就會開始大哭。
少時的靳朝往往會卡在她大哭之前想儘辦法先搞定她,好像是刻在身體裡的條件反射,他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點起一根煙睨著她,對她道:“後麵地方小,堆得都是東西,你不怕老鼠嗎?”
薑暮收起思路朝他看去,才回過味來靳朝在向她解釋不讓她到後麵的原因。
她看了他了幾秒,問道:“趟渾水是什麼事?”
“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靳朝似乎不願跟她聊這個,可直覺告訴薑暮這件事一定和上次三賴說的那件不要命的事有關。
靳朝將維修間的一些雜物收進休息室的貨架上,薑暮也跟了進去,靠在休息室的門邊看著他的背影:“她好像還挺為你著想的。”
沉默。
靳朝沒有出聲,隻是有條不紊地將所有東西放置好後,才回過身看著她:“明早還想遲到?”
薑暮撇了下嘴角對他說:“三賴哥給你留門了。”
說完掀開簾子進去洗澡了,等她洗完出來的時候還伸頭往外瞧了眼,休息室貌似挺安靜的。
她以為靳朝已經去三賴那邊了,可走到門口撩開簾子的時候,看見靳朝倚在桌子旁,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那隻黑舊的派克鋼筆,眼簾微垂,整個人仿若陷入了某種回憶。
直到薑暮撩開簾子的動靜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眸,眼神射向她的一瞬,薑暮感覺到一種沒來由的慌亂。
她幾乎同時衝到靳朝麵前,一把奪過那支鋼筆,轉身就往房間走,她隻感覺臉頰火辣辣的,整顆心臟都在上下徘徊,仿佛自己這麼多年來對靳朝的牽掛,隨著這支鋼筆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麵前。
如果這種牽掛是雙向的,或許她還不至於這麼難堪,可他沒有履行這支鋼筆的約定,沒有回來看她,甚至到後來沒再給她來過一封信,一個電話。
她守著他們的約定,一等就等了很多年,所有的一切到後來都是她一廂情願,她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支鋼筆讓她在靳朝麵前無地自容。
就在薑暮快踏入房間時,突然停住腳步回過身,嗔怒地注視著他:“我隻是喜歡複古的東西才留著這支鋼筆,才不是因為你。”
說完她直接衝進房間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眼圈當即就紅了,每個細胞都透出無力的羞恥感。
外麵一直沒有動靜,薑暮掀開被子,關掉了房間的燈,不知道過了多久,靳朝的聲音仿若在重重包圍的烏雲中翻滾著,帶著深夜的厚重從簾子外麵傳來:“字,進步不少。”
……
“下一次,下一次見麵,我要檢查你字寫得怎麼樣了?”
“你會回來嗎?”
“會的。”
……
他沒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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