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暮問道:“為什麼?”
“還記得以前你把酒哥領來我爸廠裡修車的事嗎?”
薑暮點了點頭,潘愷“嘖嘖”道:“那時候酒哥對我說,以後他會還我這個人情,我早都忘了那事了,以為他客氣隨口說說的,沒想到這麼多年他還能記著,我敬他是條漢子。”
薑暮不知道他們有過這段對話,隻感覺心頭發緊,他欠潘愷的人情都能記著,為什麼偏偏答應聯係她卻沒有兌現?
她眉宇輕擰,問道:“那你肯定有他聯係方式吧?能給我嗎?”
潘愷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翻找著:“有啊,我找找。”
然後他翻出一串號碼發給薑暮,薑暮一看皺起眉:“座機啊?”
“啊,那時候酒哥就是用這個號碼跟我聯係的啊。”
自從拿到這個可以聯係靳朝的座機號後,薑暮這頓飯就沒心思再吃了。
和潘愷分道揚鑣後,薑暮握著手機走了一路,一直走到街角的一處沒人的長椅邊,她才坐了下來,平複了半天的心情,又組織了好一會語言,比如待會要是電話接通她該說什麼才能不顯得突兀,糾結了好久才把那串號碼撥通,令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個空號,心情大起大落,她真懷疑潘愷在耍她玩。
再查了下座機號的歸屬地,在長春。
她對長春不熟悉,也沒去過,更從來沒聽過靳朝在那認識什麼人,她不明白靳朝怎麼會去了長春,可現在這個號碼也打不通了。
回去的路上,薑暮越琢磨越覺得事情很蹊蹺,以他對靳朝的了解,既然去年都回來了,路過家門沒有不去看靳強的道理,他不是薄情的人,當年那麼難還經常幫靳昕拿藥,貼補家裡,不可能案子結束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可靳強卻說他好幾年沒回來,也有可能他回來過了,但是出於某種原因靳強對她隱瞞了情況。
到底什麼原因能讓靳強如此,薑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天靳強那句話“說不準他在外麵已經安家了。”
一句無意間的話,現在薑暮回想起來卻像在暗示她什麼。
雖然薑暮從沒把自己和靳朝的關係告訴過靳強,但趙美娟心裡是有數的,她兩次回來都急於尋找靳朝,靳強不可能不知道她心裡想著他。
說來靳朝已過而立之年,就算成家也很正常,可一想到他可能在某個地方已經有了家庭,薑暮心裡牽著的那根看不見的線像被人突然撥斷了,沒了著落。
那回國前堅定不移的信念突然就被一股無形的勁風連根拔起,19歲的年齡,對承諾深信不疑,對前路充滿希望,可時間終究會無情地帶走年少時的天真和稚嫩,還原這個世界本來的麵貌。
就連當年隻知道追星的嚴曉伊都從婚姻裡走過一遭,誰還能保證所有人會停留在原地。
可薑暮不甘心,她回去後又問過靳強,但是靳強一口否定靳朝回來過。
生活還要繼續,她無法一直糾結這個問題,隻能帶著行李奔赴江蘇。
在去南京報道之前,她回了趟蘇州,總覺得那是他們長大的地方,她想回去看看,從前她對靳朝說過,兒時他走後,她經常去老樓留下她的聯係方式,盼著有一天他回來了能找到她。
薑暮心裡有個念想,也許靳朝會用同樣的方式傳遞給她一些信息,隻要她回去,總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然而真正回到了他們兒時一起生活過九年的地方,薑暮差點迷路,原來的老小區早就平地拔起,現在那裡是一處商務綜合體,周圍條條大路都擴修過,完全沒了原來逼仄破舊的模樣,要不是問了周圍做生意的小老板,她甚至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
站在街頭,她茫然四顧,祖國960萬平方公裡,他不來見她,她去哪兒找?
那一刻,薑暮第一次覺得有可能這輩子和他就要這麼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