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好像半點痕跡都沒有一樣,仿佛從那聲鶴唳般的悲鳴在耳畔逐漸散去以後,血鴉就憑空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井單搖頭:“這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血鴉的功力這些年在心魔的引導之下早已變得深不可測,你對【正陽箭】的掌控實際上並不熟練,雖然我並未親眼目睹,但以我猜想,應該是瞬間擊穿了血鴉的身軀,落於江底,再將威力完全引爆出來。”
南柯睜大了眼睛:“牛逼,就是你猜的那樣!”
井單緩緩開口,為南柯解釋道:“以血鴉那種水平的武術家,即便是一箭穿透身軀,自身本能掌控氣血,讓傷口在最短時間內止血,同時封閉那部分損傷肌肉,在不牽動傷勢的條件下保持行動。”
“武術家在【四正八柱】以後,對肉身軀殼的打磨還有不少可觀的成就,其中最有名的四門成就被很多人稱作‘四大練’,也是最多武術家在打磨肉身時所摘取的標誌,分彆是【金肌玉絡】、【汞血銀髓】、【水火仙衣】和【周天采氣】。”
“打磨肉身的成就雖然遠不止這點,但這四大練是最多武術家認可,也是最為‘主流’的,說到底就是性價比高,相較其他來說簡單,而且成果顯著,就形成了體係。隻需證得這四門成就,幾乎就涵蓋了許多完善的方麵,距離一代宗師也僅有一步之遙。”
“血鴉在多年以前剛打出名氣時,就已經摘取【金肌玉絡】,上次我與血鴉短暫交手,發現他這些年在心魔的引導之下,功力突飛猛進,摘取【汞血銀髓】和【水火仙衣】,武學上也大有精進。”
南柯越聽眉頭越是擰緊起來,那豈不是說自己的舌頭白痛了?
【正陽箭】怎麼沒鎖頭功能?這把是不是正陽箭打的有問題!
不過經由井單這麼一說之後才正常,血鴉不僅僅在肉身的打磨已經摘取了三門成就,同時本身還是鶴仙流出身的高徒,想來也是進行過許多次【根骨改易】,或許早就已經構建出了屬於自身的【諸形合一】。
這樣的武術家涉獵繁多,在各個途徑上的成就都還不低,遠不是呂書能對付的敵人。
井單緩緩開口說道:“隻不過,以道友心懷殺意所發的【正陽箭】在洞穿身軀的瞬間,其中蘊含的力量起碼能在頃刻間焚毀半身經絡——這是保守估計,倘若血鴉依舊是早年時僅停留在【金肌玉絡】的水平,此刻已是一具焦屍。”
這話聽得南柯表情稍微舒緩一點。
隨後南柯還想到一件事情。
“對了!除了血鴉以外,我剛才還遇見了一個怪人,奇形怪狀的家夥!”
南柯把那個鳥頭人的事情一說,井單就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南柯道友對走火入魔一事似乎也沒有過多了解。”
“不是說走火入魔就是在修行的時候被外魔侵擾嗎?要安神香什麼的才穩定。”
井單搖搖頭:“安神香其實也不能確保萬全,精神層麵上的偉大存在神通廣大,有無窮手段侵擾,就算繞過安神香的庇護也不奇怪。”
“不過這種情況也比較少見,我就先說一說你遇上的那個怪人。”
南柯點點頭,就聽井單緩緩解釋著開口。
“功夫的修行出了岔子,這類武術家在古流的說法裡,有一個詞叫做‘走火入魔’,武術家無法馴服自身的功夫,反而成為了武功的奴隸。”
“這一類人,已經不能夠算是正常的武術家,在古流武術的說法中借走火入魔將其稱之為各種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但那是古時的人們對這種狀況了解的不夠深刻,隨著人們逐漸拓展著對精神層麵的認知以後,對諸多精神層麵的未知存在明確了定義,繼而也逐漸從武功的奴隸改變了稱呼,他們已經算是某一類偉大存在的眷屬。”
“四柱邪魔的教團內部對各自也是這麼自稱的,那些人已經是某位偉大存在的狂熱追隨者,是信徒是眷屬,每一次的獻祭,都是在取悅背後的存在。這種行為主旨在檔案裡屬於‘供奉’與‘犧牲’。”
“而擴散偉大存在的影響,也是他們的行為主旨之一,這被稱之為‘修教’。”
南柯聽到這裡之後,就想到了剛來到拳賽會場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微妙的異樣。
“隻要血鴉現身,就會在精神層麵上不知不覺的引動人心,雖然被影響的人們還沒有徹底進入走火入魔狀態,但也逐漸開始失去自我。”
南柯理解的很快,他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以前的人們會將這種情況稱之為‘武功的奴隸’。
喪失自我供人驅使,和奴隸又有什麼區彆,而在那種特殊的狀態之下,甚至就連武功的表現也會略有上漲,也很符合對應的狀況。
比較輕度,像是馮翔那種,充其量隻能算是略顯激動浮躁,像是多動症一樣靜不下來,但深度些許的話,就會如同根骨改易變化精神靈魂的形狀一樣受到影響。
那些鳥頭人的源頭毫無疑問就是血鴉,他身負著某一尊偉大存在的引導,現身於世的瞬間就會擴散著自身的影響。
不過這種影響算是暫時的,並不算特彆深刻,如果多加心理引導的話還能逆轉回來,安穩局將那些鳥頭人打包帶走也是為了這個。
但要是陷入的特彆深,就和血鴉這種入魔者一樣,徹底被心魔所蠱惑。
想到這裡,南柯就有些可惜自己當時沒有徹底將血鴉釘死在這裡,“血鴉是重傷潛水逃走了?”
“並非潛水,而是潛入東江之門,借以虛境作為退路,離開了這邊。”
南柯眨了眨眼睛:“所以那些安穩局叔叔,就是在找到那一扇什麼……門?”
“能夠找到虛境門戶入口,可不是一般人的本事。”井單笑著看了南柯一眼:“至少也得是道友這般人才能夠做到。”
南柯聽著一愣:“我去找門?”
找什麼啊?怎麼找啊?
要潛水下去找還是開個小潛艇下去找?
“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南柯一聽就下意識回過頭去,隻見姬明鏡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悄然佇立。
簡單的格子裙下長襪將少女筆直的雙腿包裹起來,略顯寬大的深紅色外套罩在身上反而看起來讓她有些身材嬌小的感覺,發絲被發繩紮好,一頂小帽子斜斜的落在頭頂上,眼鏡之後是灼灼目光。
被姬明鏡這麼盯著,南柯頓時有種不自覺想要避開眼神的想法:“你怎麼在這裡……”
姬明鏡見南柯移開目光,歎了口氣:“不管我在不在這裡,也攔不住你要和那種危險的目標正麵對峙的想法。”
“彆這麼說嘛,我這不是沒有受傷還好好的嗎?”
姬明鏡朝南柯瞪了一眼,隨後緩緩開口說道:“現在能觸及到的虛境之門隻有一道,但那是通往陰間的大門。”
“血鴉雖然和陰間有著極其深刻的聯係,但這份聯係的源頭在於【太陰煉形】,而不是血鴉在走火入魔以後觸及到的外魔。”
“他真正藏匿的虛境是【陰間】之外的另一個世界,隻是這裡太陰間了,難以鎖定另一個世界的痕跡。”
井單聽著這位安穩局特聘專家的話,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就需要等血鴉下一次現身才行了。”
“可是血鴉如今身受重傷,他還會再行動嗎?”
姬明鏡點頭:“會的。”
說著,姬明鏡的目光落在南柯的身上:“因為他已經有了絕佳的行動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