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數百上千兩?”
酒壇子東倒西歪,清冽的酒香,彌漫不絕。
宴尋甚至忘了吞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沽酒客,失聲道。
見狀,沽酒客拎著酒壇子自來熟的坐在宴尋對麵。
“傳遍了,還能有假?”
“芸娘子,拿酒碗。”
沽酒客側頭,朗聲道。
一碗酒下肚,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將霓裳閣發生之事講的繪聲繪色。
說來也巧,沽酒客是霓裳閣二掌櫃的侄子,恰好目睹了全過程。
越聽,宴尋神色越複雜。
顧榮還真是冤大頭裡的祖師爺。
汝陽伯府的情況,彆人不了解,他還不了解嗎?
虛有其表的破落戶,僅餘爵位撐門麵。
一餐飯,數百上千兩?
汝陽伯府也配?
花的是誰的錢,當然是顧榮的。
他聽著心都在滴血。
驟然覺得,兩萬兩對顧榮而言,簡直就是灑灑水。
要少了。
顧榮是汝陽伯府的衣食父母,汝陽伯上下供著都不為過。
那為何顧榮會聲名狼藉?
他發現了盲點。
倘若顧榮的爛名聲是假,他願意冒著被長公主杖責的風險牽線搭橋!
他得暗中查查汝陽伯府。
宴尋當即下定決心。
不是他被銀票腐蝕了骨氣,主要是操心小侯爺終身大事。
宴尋仰頭,將碗中酒一飲而儘,放下銀子,徑直離去。
暮色四起。
汝陽伯府。
安康院。
燭火幽幽,小阮氏身著灰色道袍,木簪綰發,雙目微闔,無悲無喜。
伴隨著汝陽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喋喋不休,顧榮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麻木淡漠的不似凡塵俗人的小阮氏。
她依稀記得,小阮氏與汝陽伯生母出身同族。大阮氏病入膏肓,阮家馬不停蹄送庶出的小阮氏進門。
喪事喜事,前後腳。
及笄之年的小阮氏嫁給不惑之年的老汝陽伯。
婚後六載,老汝陽伯病逝。
二十一歲的小阮氏成了寡婦。
承襲爵位的汝陽伯,不由分說將小阮氏送去淒苦荒涼的青望觀。
對外宣稱,小阮氏心甘情願為亡夫祈福。
有好事者猜測,汝陽伯記恨小阮氏恬不知恥,氣死其身在病中的母親,所以才這般不留情麵。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以為的。
可是,在她嫁給裴敘卿多年後,偶然探知,小阮氏在青望觀的十餘年,曾有孕小產。
那個進出青望觀的男人是汝陽伯。
她的父親。
尤記得,確定此消息時,仿佛從天而降一道驚雷,炸的她腦子嗡嗡作響。
“請伯爺直說,需要老身做什麼?”
小阮氏驀地開口,打斷了汝陽伯令人作嘔的訓誡。
聲音像深秋凜冬的枯葉,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一絲生機。
汝陽伯通身縈繞著濃濃的戾氣,咬牙切齒“你是汝陽伯府的老夫人,掌家理事是你的責任。”
“如何做,還需要本伯爺教?”
小阮氏不置可否,平靜道“那便按規矩來吧。”
“杖責二十後,罰跪祠堂思過。”
汝陽伯皺眉“陶氏身子骨弱,哪裡受得住杖刑。”
“父親。”顧榮斂起視線,幽幽道“汝陽伯府勢單力薄,哪裡受得住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