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縣主的眼中掠過一絲狠戾,但她的麵上卻未流露出任何痕跡。
顧榮倒真是好本事,隻一麵便讓長公主動了惻隱之心。
……
“謝小侯爺。”
花團錦簇的青石小徑上,顧榮看著三尺之隔的謝灼,小聲喚道。
“何事?”謝灼腳步微頓,回眸一瞥。
穠豔的繁花中,謝灼是僅有的一抹冷色。
顧榮柔柔弱弱的福了福身,仰起頭,眼眸亮晶晶的望著謝灼,細細碎碎的光折射出的儘是對謝灼的感激和仰慕,而她自己就如仰望天神的信徒。
上輩子,玉泉娘子說,世上沒有男子能拒絕被這樣的眼神仰望。
“謝過小侯爺仗義執言。”
陽光灑下,有些刺眼。
顧榮的眼眶被這光芒刺激得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前的景象也因此變得朦朧而不真切。
所以,她沒有看到謝灼神情裡的晦澀和掙紮。
“不算仗義執言。”謝灼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隻是將所見所聞坦露。”
“微不足道。”
陰影投下,顧榮眨眨眼,矯揉造作輕哼一聲,軟乎乎道“不是微不足道,於我而言是暗室逢燈絕渡逢舟。”
“我會報答小侯爺的。”
謝灼眉心微跳。
不知怎的,謝灼想起了書房木匣裡一張又一張的銀票。
顧榮酬謝和報恩的方式……
“不必。”
再收銀票,他過意不去。
“要的,要的。”顧榮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
光風霽月又憐憫弱小的謝灼啊。
“小侯爺在碧月閣中說,有關於沈家郎君的事情詢問於我。”
“不瞞小侯爺。”顧榮手指繞著絹帕,麵露羞赧“我與沈家郎君隻有一麵之緣,對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謝灼淡淡道“既如此,就不麻煩顧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顧榮溫聲“凡小侯爺所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心中暗忖,謝灼是在懷疑康灃之死和沈和正中風嗎?
謝灼語塞。
柔柔弱弱的顧榮,他有些無從招架。
“罷了,不提顧姑娘的傷心事。”
“請。”
顧榮眼波流轉,掏出一枚平安符,捧了過去“這是給小侯爺的謝禮。”
“這枚平安符染了佛寧寺大雄寶殿的香火,方丈大師開光,唯願小侯爺平安喜樂,順遂無恙。”
一隻猴有一隻猴的栓法。
謝灼應是看不上她的銀票。
對於天潢貴胄而言,心意最重要。
謝灼眸光微頓,指間輕輕摩挲指腹“不必了。”
“於禮不和。”
顧榮眼神慌亂,自責道“是我思慮不周,規矩學的不精,給小侯爺添麻煩了。”
匆匆收起平安符,紅著眼眶,福了福身,提著裙擺,踩著矮凳上了馬車。
演不下去了。
風卷起車簾,謝灼僅能瞥見顧榮手帕遮掩麵容,肩膀輕微地顫動。
真的是在哭嗎?
謝灼分不清。
顧榮啊。
理智告訴他,顧榮不會哭。
可……
馬車漸漸駛離長公主府外的長街,顧榮將帕子扔在一旁,隨手將平安符係在了腰間,旋即單手撐著下顎斜倚在茶幾上,不慌不忙的回想方才的表現。
查漏補缺。
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