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顧知聲音啞啞的,安靜又乖巧“阿姐,我不怕疼的。”
風起,竹葳院裡落了一地竹葉,擦過地麵,不停的打著轉兒。
顧榮溫聲軟語的安撫著顧知。
徐太醫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大戶人家的後院裡,沒有生母庇護的孩子,活的像雜草。
同樣的,命也必須得如雜草一般硬,嬌嫩的花遭不住層出不窮的磋磨。
頃刻,筋疲力儘的顧知沉沉睡了過去。
顧榮看著顧知斷裂的指甲,血跡斑斑的床榻,險些失控,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氣,擦拭掉臉上的淚水,起身道“徐太醫,半竹礵很難得嗎?”
“難解嗎?”
“若尋到半竹礵,解起毒來會不會事半功倍?”
“半竹礵產自黔中澧州。”徐太醫輕聲解釋著“若得一副,倒是於解毒有益。”
“但黔中澧州距上京甚遠,澧州百姓又甚少與外人打交道,不必強求。”
顧榮斂眉,心中有了思量。
小知受的苦,總要讓陶姨娘的一雙兒女嘗嘗才算公平。
難尋,也得尋。
不隻是為了解毒。
眼波流轉,心念轉動,哀戚道“總要試試才甘心。”
微微頓了頓,又輕聲詢問“敢問徐太醫,半竹礵之毒是否會損傷母體?”
“原則上會。”徐太醫心中一凜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了顧榮兩眼,解釋道“但,半竹礵的歹毒之處就在於會源源不斷被胎兒吸收,殘餘流竄的毒性基本上可忽略不計。”
“即便偶有特例,也不會損其性命。”
顧榮眉心微蹙,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
母親不是因半竹礵之毒,纏綿病榻英年早逝,那會是什麼。
不,她不需要清楚知道母親因何毒而死,隻需要證實母親不是身患重病藥石無醫即可。
“謝過徐太醫解惑。”
“老朽先回去複命了。”徐太醫背起藥箱,告辭離開。
“徐太醫,晚輩知醫者仁心,不屑金銀俗物,但晚輩彆無所有,一片感恩之心,無以言表,唯有此微薄之物,萬望您收下。”顧榮上前,遞去一個小木匣,言辭懇切道。
徐太醫:顧大姑娘的話說得當真是漂亮。
“不言,送徐太醫出府。”
竹葳院,再一次安靜下來。
顧榮守在顧知的床榻前,小心翼翼清潔包紮顧知掌心密密麻麻的傷口。
竹簾晃動,身後一股清幽的香氣襲來。
“長姐。”
顧榮沒有回頭,細致的將纏繞在顧知掌心的軟布打了個結後才起身,轉身回眸睨了顧扶曦一眼,朝廊簷下走去。
顧扶曦抬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固執,抿了抿唇,跟隨顧榮離開。
廊簷下。
“長姐,我聽聞太醫入府為小知診脈醫病,心中掛念……”
“掛念什麼?”顧榮挑了挑眉看向顧扶曦,眉目冷淡。
“掛念太醫的診脈結果嗎?”
“還是掛念黃沙掩埋的陳年舊事?”
“顧扶曦,你是不是忘了我警告過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