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似乎洞悉了長公主的心思,輕描淡寫地說“情感與權力如同天平兩端,大多數人會不假思索地舍棄情感,選擇權力。”
“母親心中當真沒有片刻的疑問嗎?”
謝灼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他隻是抬頭凝視著那些垂掛在珍珠簾上的細碎穗子,在夏日微風中輕輕搖曳。
穗子的纏繞,恰似長公主與謝灼心緒的紛亂。
長公主勉強冷靜下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蹙眉疑惑道“這與顧榮的殺母之仇有何關係?”
“難道,顧平徵她……”
“母親。”謝灼打斷了長公主的自欺欺人“誰說顧榮真正的殺母仇人一定是顧平徵和陶蘭芷呢?”
一語畢,長公主悚然大驚,指尖撚著的帕子脫手而出,打著旋兒朝半空掠去,又被珍珠簾上的穗子攔了去路,無力的墜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土。
這一瞬間,長公主隻覺有人在緊緊的攥著她的脖子,喉嚨又乾又疼,艱澀難當。
“是陛下?”
長公主難以切齒,磕磕絆絆開口。
謝灼頷首“要不然她怎會在離宮後嘔血昏迷呢。”
顧榮性情堅毅,不是經受不住刺激的人。
但,報複來報複去,發現大乾天子才是殺母之仇的罪魁禍首。
他想,顧榮心中萌生出的更多是絕望,而非憤怒。
寒意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了腳底,冷得長公主直打哆嗦,整個人顫抖地猶如風中殘燭。
謝灼的這番話,將她這些年自以為的太平撕碎。
如果貞隆帝真的殺了榮金珠,那也有可能除去謝脩。
那是榮金珠啊。
奉給貞隆帝數十萬兩白銀,無數珍寶古玩的榮金珠啊!
“想來是皇舅舅的演技不夠爐火純青,露出了馬腳。”謝灼清冷冷的聲音裡染上了些許嘲諷。
或許不是演技不夠爐火純青,是貞隆帝沒有正視顧榮。
長公主抿了抿唇,似有話說。
但終究隻是歎了口氣,將所有未儘之言都融進了那一口氣裡。
良久,才緩緩道“那她對你是否會心有芥蒂?”
謝灼“有芥蒂也是理所當然的。”
“強權之下,總不能連下位者心中的委屈和痛楚也剝奪。”
“母親,顧榮是無辜的,她的母親亦是無辜的。”
長公主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下位者是沒有講道理的資格的。
天子一怒,殺顧榮,彈指一揮罷了。
就像此刻的她,哪怕開始懷疑駙馬之死,也不敢輕舉妄動。
“灼兒,你還是好生開解下顧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身體才是一切的本錢。”
謝灼勾唇“母親,我真的覺得他無恥之尤。”
“得了揚州榮氏的銀錢,又殺了揚州榮氏的獨女,竟還有臉納顧榮為妃!”
長公主聞言,心驚肉跳,警惕的環顧四周“慎言!”
壓低聲音,提醒道“倘若你猜測為真,更不能在離京前惹出任何的風波。”
“隻有離開天子腳下,才會有更多的可能。”
謝灼心下頗為詫異。
他的母親,似乎比他以為的更加果敢強硬。
“母親提醒的是。”
“但,顧榮受的委屈不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有勞母親吩咐侍女攜長公主府腰牌遍訪上京名醫入府救治顧榮。”
雖說,他對誰弱誰有理這句話嗤之以鼻。
但又不得不承認,世人下意識憐憫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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