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先是驚了兩秒後,猛然想起,寧少源教訓他的場景。
不就是一毛一樣的麼!
你背過了,就不背了嗎?你以為你背過了,明天就不會忘嗎?
就算是背過了,也得複習,複習懂嗎?
好家夥,原來全國家長都是統一培訓班出來的呀!
寧少源披星戴月回來的時候,寧桃還沒睡。
纏著老董還在練拳,一見他進門,立馬收起拳頭,跟老董道了聲晚安,溜回了自己房間。
老董笑哈哈道:“二毛公子這孩子,勤奮好學,又肯吃苦,實在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寧少源抽抽嘴角,若不是他知道寧桃三分鐘熱度。
還真信了老董的邪。
不過說起來,貌似,寧桃在運動方麵,確實很有天分。
比起左腳拌右腳,跑步都能受傷的老大,還有連個樹都爬不上去的老三,寧桃簡直是孫悟空轉世。
寧少源讓人備了一小壺酒,兩人在書房一邊嗑著花生米,一邊聊天兒。
“董哥,你最近還替人送貨嗎?”
老董點頭,“不做這個做什麼呀,柱子年紀大了,該說親了。”
“來我這邊吧,我這正好缺人手。”
他饒是來之前有心理準備,來了之後,才驚喜的發現,好家夥,前任不止烏紗沒了,連當時手下的一批人,也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在他沒來之前,都是由原來的通判管理的。
那位正在走關係,想升上來,豈知,上麵有話,讓他過來了。
他這一來,好麼,雖然對方和和氣氣,但是實際上,都不怎麼聽他話。
辦事根本不儘心。
老董想也沒想就拍桌同意了。
當年,若不是王氏借了他們錢,怕是女兒就沒了。
可這些年,寧少源一直不給他什麼報答的機會,如今對方提出來,他一點廢話都沒有。
寧少源本來就料到他不會反對。
沒想到,答應的這麼痛快,反倒是他有點不好意思。
“董哥,要不你這次回京,先跟嫂子商量一下,你們在京裡住了這些年,一家人過來,多少有點……”
“這有好商量的,你嫂子巴不得我幫你做事呢。”
老董想了想道:“那我明日啟程,想來太太和兩位公子,也盼著與大人團聚呢。”
寧少源點頭。
兩人認識也有八年了,可自打寧少源為官之後,老董喊他的時候,總是大人大人的,原先那句寧老弟,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明日老董還得回京。
寧少源就沒讓他再喝,笑道:“等你們都來了,到時候接風宴再喝。”
寧桃第二天醒來,大牛已經不見了。
一出門,才瞧見,大牛拿著本書,在院裡的竹子旁,一圈一圈的背書。
有時候記不起來了,急頭扒腦的。
寧桃一樂,正想喊一句,你小子今日挺早。
豈知,後脖領就被寧香給拎住了,“瞧什麼瞧,沒見大牛都努力去了嗎?”
寧桃一噎。
廢話不多說,趕緊回去洗漱了一番,而後拿著書仔細背了起來。
寧少源的書房倒是書不少,但是能讓他讀的卻不多。
寧桃依舊把前麵學過的給寧香過了兩遍。
寧香又盯著他寫了幾頁大字,看他越寫越快,最後索性拿了個小棍子,一寫得飛起,就敲一下,敲得寧桃都懷疑人生。
那天晚上,在小溪邊對他特彆溫柔的姐姐一定是假象。
寧桃過完功課,差不多已經巳時過半了,肚子餓得咕咕叫,才被允許吃早餐。
剛拿了個卷餅,就聽寧香道:“你快吃,咱們上街一趟。”
寧桃雙眼一亮,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歡喜道:“咱們是去幫我找工匠?”
“去書局!”
寧香差點沒忍住暴粗口。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見寧桃有些失落地嗯了一下,忍不住搬了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輕聲道:“二毛,不是姐姐凶你,管你管得緊,隻是你看家裡,幾個孩子,林哥兒學習從來不讓人操心,棋哥兒年紀還小,才剛剛入學,唯有你,啟蒙本來就他們兩個晚,如今,要是再不加把勁,我怕你將來……”
“祖母肯定希望你將來過得好對不對!”
寧香眼眶一樣,用力把眼淚給眨了下去,揉了揉他的頭道:“你快吃吧,吃完了咱們就走,若是有時間,幫你找個工匠。”
寧桃用力點頭,笑眼彎彎,“謝謝,姐姐,姐姐最好了!”
寧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三兩下把卷餅給吃完了,淨了手拉著寧香就往外走。
從衙裡出了門,再過一條巷子,就到了新州最繁華的一條街。
各種商鋪林立。
寧桃第一眼就瞧見了,占了兩層樓的永安書齋。
寧桃忍不住臥槽了一句。
拉著寧香道:“姐,這個該不會與京都的那家永安書局是一個東家吧?”
寧香抬頭一看,輕輕點頭,“正是他們家的,也就是爹的那位師兄的家裡的產業,你瞧見沒,他們家的產業,一般會掛一個小牌子。”
寧桃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瞧,好家夥,這怎麼看怎麼像個LOGO。
兩人進了書齋,要的書,都是寧香幫忙挑的,很穩妥的一些書籍,寧桃掃了一眼對麵擺放整齊的話本。
還未仔細瞧,寧香就拉了他一把。
付錢離開。
寧香買得多,但是速度快,兩人根本沒用多長時間。
寧桃十分狗腿的幫她提著書,好商好量道:“姐,咱們要不去幫我找個工匠吧!”
“嗯!”
寧香雖然答應幫他找,可說實話,兩人初來乍到,完全摸不清方向。
且寧香也不願意跟他瘋,和翠珠兩人提著書先回去。
寧桃索性又折回去跟書齋的人打聽了一下。
新州城裡,統共有三家賣首飾的。
一家最大的,就在街頭,是家百年老字號。
裡麵的工匠肯定靠譜,唯一價格極高,可以媲美京都的琉璃居了。
另一家,是對老夫妻經營的,已經有二十來年了,就在自家院子裡,平時幫人打個首飾什麼的,收費便宜,人也厚道。
餘下的那一家,這個月初就開始關門了。
至今沒開。
寧桃聽得直抽嘴角,心想這掌櫃倒是還挺八卦,跟掌櫃道了謝,寧桃就直奔銀樓而去。
對方也沒嫌棄他是個小孩子兒,還是蠻熱情的把他迎了進去。
帶他參觀了一下鋪子。
小姐姐這才道:“公子,您可有喜歡的?”
寧桃倒是還真有,可惜一看價格他給嚇了回來,默了兩秒道:“姐姐,我想問問,你們這裡幫忙開元石嗎?”
他感覺自己也能開,隻是怕破壞了裡麵的東西,想想該多心疼。
小姐姐微微一驚,隨後笑道:“您跟我來。”
寧桃被帶到了樓上,可屋裡有人,小姐姐隻得領著他在一旁的圓桌上休息會。
上麵有茶水、點水,還有寧桃喜歡吃的果脯。
他和大牛兩人都沒客氣,直接開吃。
寧桃一邊吃,一邊掃了一眼,小姐姐告訴他,錢師父所在的房間。
透過門,寧桃清晰地看到,屋裡有一拳頭大小的紅光,跟他那石頭發出來的差不多,上麵多少帶點琉璃色。
裡麵傳來一個老頭沙啞的聲音:“郭先生,這塊翡紅咱們收了,隻不過價格怕是要比您提出來的要低上兩千兩,您覺得如何?”
寧桃心頭一突。
雞蛋大小的一塊石頭,開價是有多高,還要降低兩千兩。
他一想到,自己那跟西瓜差不多的石頭,就猛咽口水,興奮地抓住大牛使勁捏而不自知。
大牛痛得直抽氣,伸手敲了他一下,“二毛,撒手,你是想掐死我!”
二毛一臉懵逼的扭頭。
隻見大牛手背上兩個月牙形的指甲印,都快出血了。
寧桃大窘,忙不好意思道:“失誤,失誤!”
就聽裡麵的郭先生苦哈哈道:“大師,能否再高點?”
“您看,這一顆,給您五千五如何?”
錢大師的聲音不高,但是足以震得寧桃心頭一顫。
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大牛忙扶住他道:“啥了?”
寧桃顫著唇,不可思議地看向大牛道:“我怕是要發財了。”
而且還是大財。
大牛:“……”
“走,找我爹去!”
媽的,都說了財不露白,他這要是真讓人幫忙開了,怕是彆走出這個門了。
大牛沒搞懂他要乾嘛,小姐姐也沒攔著,反而道:“兩位小公子走慢些,咱們這樓梯才剛打過蠟……”
她話音未落,寧桃雙腿一軟,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到了樓梯上。
大牛隻得將他扶了起來。
出了錢家銀樓,寧桃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住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
拉著大牛一路狂奔回了家。
寧香見他滿頭大汗的回來,一邊和翠珠做豌豆黃,一邊笑道:“怎麼,被人打出來了?”
“姐,爹回來了嗎?”
寧桃到了此刻,依舊心有餘悸。
拳頭大小的一塊翡紅就賣五千五。
而且還是收購價,如果按市場走向來說,那位郭先生的石頭,怕是在一萬兩左右。
而他那個,他能看出來,比郭先生那團光要大上許多,且琉璃光芒要更盛,這好比是皓月與星辰一般。
寧香道:“沒呢!大概快了吧。”
因為老董和柱子中午要回京,寧少源得提前回來。
寧香就帶著翠珠幫忙做一些路上好帶的吃食。
寧桃吐了口氣,跑回房間,見床底下還透著紅光,一顆心才算放進肚子。
他心情不能平靜。
他是頭一次,來了這麼一大筆邪財。
在屋裡走了七八圈之後,他反而越來越煩躁。
倒是大牛拿了張紙道:“二毛,你幫我瞧瞧,我給我奶寫的信。”
寧桃接過信一瞧,好家夥。
雖然通篇大白話,而且還畫了不少的圈,但是他居然看懂了。
無非告訴他奶,在家裡過得很好。
跟寧桃還是原來的樣子,該打鬨就打鬨,該說笑就笑說。
讓他奶不要擔心他,還說他吃胖了不少,讓他奶放心,這裡吃喝都比家裡好,而且二毛還教他讀書識字。
將來就算不能像二毛一樣入朝為官,也不是睜眼瞎,比起村裡人不知道強了多少。
二毛幽幽道:“我還沒功名呢,入什麼朝麼!”
“少了個爹字!”
大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覺得我寫得怎麼樣?”
“很好!”
八九歲的年紀,比起他上輩子可強太多了,而且還懂得報喜不報憂。
寧桃禁不住感慨,自小不被重視,缺愛的孩子,思想上永遠比那些一家人寵著,當寶一樣供起來的懂事的多。
起碼情商和受挫能力上,高得不止一丁半點。
大牛被誇得不好意思,繼續撓頭,“你看我還需要寫點啥嗎?”
他是想寄點錢回去。
可一想,他哪有錢呀,跟著他家二毛,也才一個月。
還不到發月例的時候。
寧桃道:“我看挺好,咱們把這幾個不會的字再練練,寫寫,一會重新抄錄一遍,應該就可以了。”
被大牛這麼一打岔。
寧桃神奇的發現,他居然忘記自己被大財運砸中這事了。
寧少源回來的時候,就瞧見,自家二毛,正在一筆一畫的,特彆像個小先生,教大牛寫字呢!
那規規矩矩的小模樣,特彆招人喜歡。
於是,忍不住站在門口多瞧了兩眼。
寧桃一抬頭,就發現,他爹站在門口,對他露出了迷之微笑。
寧桃:“……”
我又乾啥了我?
寧桃試探了一會,察覺到他爹並未生氣,反而對他挺和藹的。
一顆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這才將人給拉進了房間。
把他那顆石頭從床下給拎了出來。
寧少源一見那石頭,就想起他家老二要上天,剛才那句,我兒子真乖的話,分分鐘給收了回來。
“爹,我剛才去銀樓了,瞧見有位郭先生拿了拳頭大小的一顆翡紅,就賣了五千五百兩……”
“爹,您說我這個要是賣了,還不得價值連城?”
這種東西,原料越大越值錢。
拳頭大小的,仔細分配,能雕兩塊佩玉,幾個吊墜,指不定還能做個耳墜什麼的。
可他這個完全不同,兩套頭麵足夠了。
寧少源一口氣沒上來。
“你是真想上天對不對?”
從河灘上撿了塊破石頭,你想淹個酸菜也就算了,居然想著開出翡翠、瑪瑙。
寧少源真是急得想上手,可一對寧桃那黑亮的眸子,又忍住了,不過血壓那是突突的往上升……
寧桃狂抽嘴角,“您不信,您找個人幫我開,咱們看看不就成了。”
“爹,我真不騙你。”
這讓他怎麼說呢?
連他自己也覺得挺神奇。
他剛穿越過來那會,是沒這個特異功能的。
具體什麼時候他是不記得了,隻得二三歲的時候,和他家老太太一起出門,路過村裡池塘的時候,瞧見那裡草叢裡,有一抹金光。
他當時就覺得奇怪,那裡明明一片綠來著,就連黃花都沒有,哪來的金光呀。
可待他走近一瞧,好家夥,草叢裡有一枚金戒指。
剛巧村長老婆的戒指丟了,正急得滿頭大汗的找。
後來村長夫人還給他家送了兩盒點心表示感謝,都說小孩的眼睛尖。
寧桃自己也沒當回事。
豈知,後來又發生了幾次這樣的事。
有一次王氏死活找不到自己的釵子,寧桃一瞧,居然掉到了桌子底下,而他當時的位置,根本瞧不到桌子底下的情況。
那時候,寧桃就自己有些懷疑,直到有一次,跟王氏出門,瞧見一個女人珠光寶氣的。
而那個女人明明拿衣裳蓋得嚴嚴實實的。
可他就是瞧清了她手上的戴的東西,兩金一玉。
果然她下車的時候,露出了腕上的東西,與他看到的顏色一模一樣。
這事,他誰也沒說過。
但是他知道,他眼睛能瞧出來的,絕對錯不了。
彆說隔著一層砂石包漿了,就是隔著幾堵牆,他也能看到。
而且,最近寧桃隱隱發現,他還能瞧出有的氣了。
比如寧少源,臉上的氣就紅裡帶黑,紅光喜事,想來他是新官上升,但是這個黑,怕就是中間有些凶險了。
至於寧香臉上的桃粉色還在。
寧少源覺得腦仁更疼了。
這什麼鬼孩子麼,天天想一出是一出。
他小時候從未有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深吸了口氣道:“行吧,老子這就讓你死心,對了,要是這事開不出來東西,我告訴你,你以後就給我乖乖的,老子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否則我抽不死你。”
熊孩子,太氣人了!
嚶嚶嚶!
寧少源出了門,跟門外的寧少海說了一聲,讓他幫忙找個工匠來。
這次非得讓寧桃心服口服不可。
交待完,一扭頭,瞧見寧桃那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正盯著他,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你小子,給我等著!”
寧桃咧咧嘴,“爹放心吧,開出的東西你不許跟我搶。”
“我搶你個大頭鬼啊!”
寧少源真是被氣得吐血,伸手要抽人,人已經從他的肋下鑽了過去。
那滑溜溜的勁兒,他這些年來,都未曾在其餘幾個孩子身上瞧見過。
寧桃一溜煙跑進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內容改了下,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