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表情地噢了一聲,“今日功課寫了嗎?拿來讓我瞧瞧。”
寧桃不料他畫風轉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立馬回去拿自己寫的幾頁大字了。
這時候才不得不感慨要不是逼著他寫,他怕是今天又要挨批。
寧桃性子急,上輩子就沒沉下來,這輩子被老太太放飛天性養了幾年,好家夥,更家沉不下心來了。
那手字,練了快三年了。
依舊不規整,尤其是越往後,寫得越蕭索。
“行了,這兩日彆在外麵亂跑了,把你的字好好練練,過兩日帶你去書院。”
寧少源說完,跟老董一起出去了。
臨走時,還不忘交待寧香,“這兩日你盯著他,彆讓他亂跑。”
見寧桃瞅他,又補了一句,“你那些破事都辦完了,你最好給我消停點。”
寧桃乖乖地點頭。
午飯後,休息了半個時辰,開始被寧香盯著練字。
大牛也沒閒著,把他那封信工工整整地抄到了信紙上,完後事,自己蹦蹦跳跳的去寄信了。
寧桃這麼一扭頭,突然發現,大牛居然發福了。
他記得大牛現在穿的這條褲子,是臨走時,他家老太太給他新裁的,說他長得快,還特意裁大了些。
沒想到,短短一個來月,他居然胖了一大圈。
屁股都撐得鼓起來了。
寧桃看得窘窘有神,寧香手邊剛好有顆蓮子,伸手就砸了過來,“瞧什麼呢,寫完了沒?”
“快了,快了!”
寧桃忙收回視線,一邊寫字,一邊道:“姐,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長胖了?”
寧香沉聲不語,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得寧桃心頭發虛,乾笑兩聲,“我就是隨便問問,哈哈!”
做為一個男孩紙,他感覺自己還是過分在意外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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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桃那石頭開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這兩天,門都沒出,在家裡努力學習呢。
寧少源讓他去書院讀書,不管他自個兒樂不樂意,但是既然去考試了,絕對不能丟份子。
寧愛麵子桃,這一天早早起床,把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還擦了點麵脂,把自己讀過的幾本書,都裝進了自己的小背包裡。
收拾了一套常用的筆墨,坐在房間裡,等著寧少源來喊他出門。
大牛今日也換了身衣裳。
抬頭挺胸在那兒練步伐。
寧桃被他在屋裡轉得頭暈,“你消停會兒,我快吐了。”
大牛咧嘴傻笑道:“我這不是激動嗎?上次咱們在船上的時候,那幾位公子不是說了嗎?寒山書院和紫金書院,以及京都的長天書院,是本朝最厲害的三大書院嗎?”
“要是,你在那裡讀書了,我肯定也倍有麵子,做為你的書童,我絕對不能給主子丟臉。”
寧桃不喜歡主子這個詞。
沒接話,岔開話題道:“你那信寄出去有三天了嗎?”
“有了,我寄的時候,打聽了一下,說是差不多十天就到了,一來一回,也得二十來天吧……”
寧桃噢了一聲。
這年頭,書信太慢。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當時他還蠻羨慕這樣的愛情的,可如今真碰上了,啊呸!
你媽病的都快死了,想要見你最後一麵,結果信一直送不到,待信到了,你千裡迢迢的回家,你媽都化成屍骨了……
這種感覺,真特麼操蛋。
大牛家老太太和他家老太太年紀差不了多少,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如今大牛這一走,也不知道她行不行?
以前大牛在的時候,她整顆心都掛在大牛身上,還有個盼頭。
寧桃心裡挺難受,問道:“你後不後悔跟我出來,咱們這一走,大概好幾年回不去呢。”
想要回去,也就是他去考功名的時間。
他今年才幾歲呀。
大牛的大眼裡閃著晶晶亮的光,拉了把凳子坐到寧桃對麵,扯了扯嘴角,道:“不後悔,我奶說了,我日子過得好,她就放心了。”
“你想呀,我奶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還不知道她去了之後,我爹怎麼對我呢,你看看咱們村的胡核就知道,他媽死了後,他後娘一天也容不下他,進門第二個月就把他賣給牙婆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可是我不同呀,我跟著你有吃有喝,你還會教我讀書寫字,我將來回去,多少都能找到好的活計。”
“這些都是我走的時候,我奶跟我說的。”
大牛說著說著就止不住開始落眼淚。
抹了把淚,繼續道:“二毛,我絕不給你拖後腿,咱們三人裡麵,我也不想當墊底的,將來和你們沒有共同語言。”
好家夥,這話他都記得了。
寧桃拍了拍他的頭道:“放心吧,咱們仨永遠都是好兄弟。”
寧少源早上處了一些公務,回來時,寧桃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這才一家人坐著馬車晃晃悠悠的去了寒山書院。
寒山書院其實離新州還是有些距離的,來回得四個時辰。
這麼一算,好家夥,他這一去,除非放長假,否則平時你彆想回來。
誰在路上折騰得起來呀!
寧少源怕是想,眼不見心不煩,把他給打發走。
寧桃在心裡吐槽他爹時,他爹正拿眼偷偷的瞄著他。
雙方突然一對眼。
寧桃震驚:“……”
這眼神有點變態有木有。
他猛的收回視線,不過寧少源卻沒放過他,猛然間開口,“我來的時候,已經與你劉伯伯打過著呼了,你這次過去,無論考得怎麼樣,都能入學。”
寧桃挑眉,“爹,您這是瞧不起我呀!”
寧少源被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想讓我瞧得起你,你拿出成績來呀!”
寧桃撇撇嘴,“您真沒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激將法沒用。”
他臨走時,還想著,他爹真是對他太信任了。
出門前,不止讓他帶書,帶讓他帶了衣裳及生活用品,甚至還帶了兩床被子,跟正式入學似的。
如今一看,好家夥,直接給他開個後門。
這不就理所當然的告訴他,二毛,爹知道你不行,但是你放心,這是爹朋友的書院,肯定讓你上學去。
寧桃感覺自己這幾天的努力都被侮辱了。
心靈特彆受創。
彆過頭不想看他爹。
寧少源伸手扯了下他的耳朵,“今日參加考試的不止你一個,所以題目的難度,並不會因為我與山長的關係,而變得簡單,你到時候彆給我丟臉就成。”
寧桃氣哼哼地甩給他一個後腦勺,這還沒上戰場了,就給他先遞了把刀子,萬一被俘虜了,你直接抹脖子得了。
這等於直接給他判死刑。
“怎麼,生氣了?”
寧少源沒想到,他還挺要臉麵。
車裡沒人說話,寧桃不知不覺趴在窗口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胳膊被人拍了拍。
他一睜開眼,就對上他爹那滿是胡茬子的下巴,嚇了一跳,慌忙就坐了起來,不曾想,直接把他爹撞得上下牙齒碰到了一起。
寧少源揉著下巴,伸手就給了他一下。
寧桃撞了他的下巴也挺疼,眼裡還浸著淚,委屈巴巴地背著包下了車。
寧少源頗為無語,“到了書院可彆冒冒失失的。”
寧桃沒理他,他就發現,他爹是天生來克他的。
寒山書院,並沒有寧桃想象中的豪門,不過占地倒是挺廣。
進了門,掛著一張地貌圖,好家夥,簡直是占山為王嘛!
學生宿舍和教室的距離,他仔細一瞧差不多有三四千米,這是個什麼概念?
步行差不多得半個來小時。
另一片山頭還有許多果樹啊,莊稼什麼的,據說這是學生勞動的地方。
看完簡介,寧桃在風中狠狠地淩亂了一會。
不是他說,這怎麼看,怎麼像勞改犯待的地方呀。
學習、生活、勞作……
因為在山上,下山一次並不容易,一般休沐日,極少有學生樂意回去的,如果第二天早上你趕不來上課,還得記過批評。
簡直太不人道了。
上了山,就等於斷了人的七情六欲。
聽完來接人的劉大公子介紹。
寧少源很是和藹可親地對寧桃笑了笑,“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很向往這裡的生活?”
不料,寧桃抬頭,給了他一記白眼。
寧少源一噎,他是問了個寂寞。
劉大公子笑道:“初來可能有些不習慣,不過寧叔叔放心,我會幫您照看著二毛弟弟的,他年紀與三弟相仿,多讓他們兩人玩上次,就熟悉了。”
寧桃咧咧嘴,我謝謝您勒。
寧少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是怕他自小沒離開過家,到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怕他不習慣。”
寧桃心頭冷笑。
我瞧您是高興的很呢!
那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衝淡了臉上的黑氣。
說到黑氣,寧桃隱隱覺得,是跟人運勢有關,可寧少源這種黑裡透紅,是什麼鬼。
與翠珠那種純黑特彆不同。
這麼一想,他猛的抬頭,瞧見劉大公子也是麵帶桃花色,眼角眉梢似乎帶著春風似的……
寧桃下意識地便臥槽了一句,這該不會是寧少源給寧香物色的對象之一吧?
他偷偷抬頭,果然就見寧少源看劉大公子的眼神特彆的不一樣。
好麼,他就說今日怎麼不讓寧香過來。
非讓她留在家裡說什麼,寧少海幫忙找了宅子,讓她下午去瞧瞧,敢情是他先來打前鋒,瞧瞧這劉大公子到底如何。
寧桃吃了這麼一個大瓜。
糟糕的心情,也算是平複了。
跟著劉大公子,直接到了考試的那間小院。
寧少源則是跟旁的家長一樣,在小院外頭的涼亭裡,磕著瓜子,聊了起來。
劉大公子拍了拍他的頭,邊走邊道:“彆緊張,題目不是很難,我聽叔父說,你已經讀完了《三字經》《千字文》,那麼今日的題目,對你來說,倒是簡單了。”
寧桃沒想到,未來姐夫,比他爹善解人意多了。
於是,微笑點頭,十分乖巧道:“劉大哥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夾子前這兩天,都會早上六點更。
夾子後,恢複正常,中午十二點。感謝在2021-03-31 13:56:25~2021-04-01 12:44: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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