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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當時要來的時候,還騙王氏說江東在老家那邊。

王氏當時就抹著眼淚道:“你騙我做什麼,你真當你娘沒出過門?”

她還跟著王大太太一道去江東府那邊的月老廟給孩子們求過簽呢,據說特彆靈。

王大和寧林的都在那裡求的。

後來寧香和劉家那事黃了,她又去求了一隻,說什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她當時就認定了大侄子是女兒的良人。

誰知道,最後討巧的是徐澤。

到了秦家,寧桃跟著秦先生一道給老太太見了禮。

老太太有些日子沒瞧見寧桃了,拉著他一個勁地誇。

寧桃被誇得脖子都紅了,好幾次求助性的看向秦先生,秦先生半點不當回事,剝著手邊的瓜子往嘴裡扔。

秦家人多。

不管是媳婦,還是孫女,一坐就是一屋子。

見到家裡有客人,呼啦啦的一大堆,寧桃就發現,不止老太太拉著他問東問西,誇得天花亂墜。

府裡的太太們,姑娘們一個個也看著他笑。

跟看大猩猩似的。

秦先生吃了一會,覺得口渴了,喝了杯茶,才道:“娘可有什麼要吩咐的,咱們還得天黑前趕到書院呢。”

老太太道:“能有什麼吩咐的,不就是想見見你嗎?”

“回來了這些天,你愣是沒進家門一次。”

“你真以為你是大禹呀。”

老太太說著,還抓了一把瓜子給寧桃。

寧桃苦哈哈道:“秦祖母,我吃不下了。”

關鍵是再吃下去,指不定臉就好不了了。

老太太道:“吃不了就帶走吧,一會讓四丫頭和五丫頭再給你拿一些家裡的桑椹和櫻桃,院裡的杏也熟了吧,多吃果子好對身體好。”

寧桃深以為然。

連連道謝,老太太這才拍拍他道:“去吧,後麵的園子裡還有彆的果子,你看有喜歡的就自己摘一些,不要客氣,就當自己家裡。”

寧桃麻溜的滾走了。

秦四、秦五,還有秦家的幾位公子,一聽說要去園子裡摘果子,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帶寧桃過去。

打發走了屋裡的一眾小輩,老太太才道:“六兒,你彆以為你娘不知道你去京裡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目光跟刀子似的,一下子紮到了秦先生的心口上。

秦先生心頭一跳,但是臉上卻不顯,一臉無奈道:“能有什麼事呀,還不是因為長天書院想讓我過去幫他們代一段時間的算學,您知道在這方麵……”

“啪”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吐了口氣道:“雲娘去世沒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我每回給你找的你都不同意,這次你嫂子娘家這位堂妹,雖然年紀上與你差了些,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秦先生咂咂嘴,看向老太太道:“嫂子的堂妹是挺好,可她與我又有什麼乾係?”

老太太胸口一梗。

大太太和三太太忙上前,幫她順了順心口。

秦先生繼續道:“您若是以後每回叫我回來,都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與我不相乾的事,那下次兒子便不回來了,我在書院裡也挺忙的,桃子明年就要鄉試了,我得多帶帶他,這孩子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老太太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秦先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道:“既然沒什麼事,那兒子便先走了。”

老太太差點翻白眼。

捂著心口哼了好幾聲,緩過來後秦先生已經出了門,老太太顫著手指著秦先的後背囔道:“你這樣,我看你以後老了怎麼辦?”

秦先生找到寧桃時,他正墊著腳在勾一樹枝。

上頭一串串的櫻桃,又黑又大。

散發著果了的清香。

一群孩子裡就他個頭最高,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六公子一邊跳一邊道:“桃哥,快了,就是這一枝,我瞧上很久了……”

寧桃墊著腳也還差一些些。

索性拉了就近的一枝,而後把樹往下壓。

這才算勾到了。

六公子歡喜道:“桃哥,你太厲害了!”

秦先生黑著臉,沒好氣道:“你多大了,還跟著他們一起鬨,你咋不上天呢?”

寧桃回頭,就瞧見秦先生臉色不太好,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順手把樹枝交到了旁邊的七公子手裡道:“我先走了,下次再玩。”

“什麼下次不下次的,你還當這是你家後園子呀,說來就來。”

秦先生跟吃了炮仗似的。

秦四剛說,讓寧桃等會,果子給他裝籃子裡。

結果,就聽她六叔道:“裝什麼裝,又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哪裡沒賣得。”

小姑娘嚇得打了個哆嗦。

眼睜睜地看著怒氣衝衝的六叔拎著寧桃的後脖頸,把人給拎走了。

寧桃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

可也不敢出聲,隻能用手指儘量勾住衣領前頭,跟秦先生較著勁兒。

秦先生火氣大,走得快。

很快就出了園子,這才把寧桃給鬆開了。

寧桃大口呼吸了幾下,一抬頭秦先生已經走出了十來步。

意識到他沒跟上來,回頭瞪了他一眼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等著晚上被狼撲呢。”

好家夥,這是在哪兒受了氣吧。

寧桃隱隱記得自己頭一天去書院時。

秦先生一進門就給他一個下巴威。

接觸久了,兩人平時一起刷題,他都忘了秦先生這個人,人送外號不好相處。

寧桃也沒跟他計較,小跑著跟了上去。

秦先生領著他也不去大門,反而在院裡七拐八拐的,最後拐到了一個名叫“司蘭軒”的小院裡。

裡麵迎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子,一見秦先生過來,立馬笑道:“六爺您回來了。”

說著,一路絮絮叨叨的把兩人讓進了院裡。

寧桃來過秦家好幾回了,每回都是書院正院打個來回。

這還是頭一次來後院。

聽婆子的意思,這院子是秦先生以前住的。

秦先生指著院裡的核桃樹道:“瞧見沒,我這裡也有果樹,待秋天熟了,你過來摘,彆跟什麼都沒見過似的。”

寧桃被噎得不行。

喘了口氣,彎彎嘴角,他忍了。

秦先生去屋裡待了一會,婆子就跟寧桃在院裡聊天。

問他年紀多大了,可是書院的學生,還問他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等等……

差點把寧桃祖宗十八代給打聽個遍。

好像要給他介紹對象似的。

寧桃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應付了一刻鐘,灌了一肚子的茶,秦先生這才從裡頭出來,跟婆子道:“花姐你幫忙好生照顧著,家裡有什麼人敢對您不敬,隻管差人告訴我。”

花姐笑道:“六爺放心吧,太太這裡有我老婆子呢。”

太太?

寧桃一時有點傻眼。

他來半天了,這屋裡除了花姐之外,他是一個旁人也沒瞧著。

更何況,既然是六太太,為何一直不出來?

寧桃下意識的扭頭往裡頭瞧,卻被秦先生一掌給按了回來,“走了,再不走晚上上不了山了。”

聽這口氣還有這按他的手勁。

寧桃感覺這位怕是氣消了。

和花姐告彆,秦先生這次算是真的要走了。

小武買了藥膏就在馬車旁等著他。

一看寧桃出來,喜滋滋地把藥膏遞了上去,“大夫說,這是上火了,以後還需要吃得清淡些,臉上就不會長了。”

秦先生嗬嗬兩聲,掀開袍子上了馬車。

寧桃捏著藥膏也上了車,坐定後自己用手小小地摳了一點往疙瘩上擦了擦。

涼涼的,還蠻舒服。

而且味道也好聞。

秦先生閉著眼睛繼續懟他,“你一個大男人,不就是長了個痘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馬上差人去買藥,你這臉難道價值千金不成?”

寧桃臉黑了黑。

“先生今日出門喝藥了嗎?”

真是那啥了人類最好的朋友了,兩人一起“出生入死”的,就算是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憑什麼自己不開心各種擠懟他呀。

秦先生微微一愣。

寧桃繼續道:“三日之內,不要找我一起刷題。”

“就這樣,我很生氣,對你很生氣。”

秦先生沒想到他居然真生氣了,寧桃一生氣,他反而不那麼氣了,嘻皮笑臉道:“我還以為你多能忍呢,敢情都是在秦家裝裝樣子。”

寧桃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說話,小武來來咱們來玩牌。”

小武和大牛待了一段時間。

該學的不該學的幾乎全學會了。

出門在外懷裡必須揣一幅牌,寧桃有時候去上課了,他還跟乘鬆他們一道玩,現在把小白也帶起來了。

最近寧桃跟秦先生一起在工地做東西。

他沒事就和閒下來的小廝、書童們一道玩。

結果玩著玩著,這玩意因為規則簡單,易上手,整個工地上隻要一下工,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玩牌。

如今這東西算是徹底從寧桃身邊小範圍被小武帶火了。

小武把牌拿了出來,看著秦先生弱弱道:“先生一起嗎?兩人玩起來太容易猜中牌了。”

秦先生:“……”

三人玩了幾把牌。

寧桃和小武把秦先生起初壓得死死得,後來多玩幾次之後,他就摸出門道了,速度成長,最後反殺。

寧桃鬱悶不已。

明明這玩意是他傳出來的,結果誰都比他玩得好。

秦先生特彆慈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彆喪氣,年紀小還有發展前途的。”

一場牌,兩人算是徹底和好了。

到了書院天已經黑了。

劉大給兩人準備了一鍋臘肉蒸飯,外加鐵鍋燉魚。

秦先生非說有菜無酒不爽,拉著劉大和寧桃一起喝了兩斤白酒。

寧桃的酒量那是肉眼可見的爛。

兩小杯下去,人已經開始發昏了。

秦先生哼哼嘰嘰和他聊了許多,寧桃隻有一種感覺,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慘的人呀。

老婆、孩子全沒了。

孤家寡人有木有,所以他一定要對他好,一定要照顧他。

作者有話要說:  泉州洛陽江入海口的洛陽橋全長1200米,潮州廣濟橋始建於南宋時,全長約518米。 所以,我感覺建個三四百米的也不算太誇張吧。

秦先生他缺個養老的兒子,哈哈哈……感謝在2021-05-21 08:27:53~2021-05-21 20:44: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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