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表明身份。
林大老爺頗為感慨, 拉著寧桃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外甥呀。”
“妹妹生出來的孩子就應該是這樣優秀。”
寧桃:“……”
你們一家人是不是都大愛玄學。
範公子臉黑了一次又一次。
他是來借宅子的。
上次院試,他住的就是林家的宅子。
這次來考試,父親提前已經給林家來過信了, 說是還要借宅子。
兩家關係一直不錯。
不等林大老爺回複,範公子就來了。
本以為大家心照不宣,豈知,剛才他過來, 林大老爺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宅子怕是不行了, 如果賢侄不嫌棄,就住家裡吧, 我特意讓人收拾了一座院子……”
環境清幽, 遠離大院的宣鬨, 是讀書的好地方。
範公子知道他這是要借給自己的外甥住。
原來還想著林家什麼時候有外甥了, 他們家那位姑姑早些年生孩子的時候就死了, 搞了半天是認的乾親。
連過繼都不是。
更沒想到,這個外甥居然是寧桃。
雙方一對眼, 範公子心裡就咯噔一下。
他這輩子唯一吃過虧的地方就是在寧桃身上。
這次果不其然。
又特麼來一次。
範公子磨了磨牙。
待林大老爺與寧桃聊到宅子時, 微微笑道:“伯父,我與寧公子乃是舊識,既然那宅子是讓寧公子住的,不如小侄也一道過去吧,剛好咱們可以做個伴。”
寧桃挑眉。
誰跟你舊識了。
冤家還差不離。
不過他又不是主人, 他自己入住,又帶了兩個表哥一個親哥,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範公子要住, 他更不好多嘴了,隻得微微笑地看向範公子。
林大老爺道:“這樣倒也好,你們住一起,多少能互相聊些學問方麵的東西,倒是比住在我這裡好的多。”
範公子道:“那多謝伯父了,小侄這就讓人把東西搬進宅子去。”
林大老爺笑道:“二毛,舅舅送你們過去,那宅子小妹在世的時候,最喜歡住在如意院。她常說,如意如意稱心如意,這次你來了,定要住在那裡,借著這個名兒,也祝你稱心如意,桂榜題名。”
寧桃心下撲通一聲。
嚇他一跳,還以為大老爺要念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顯靈。
範公子一聽這話,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如意院就是他想住的。
而且那院裡有一棵樹長得特彆像玉如意。
他也想借這個名頭。
林大老爺很熱情的拉著寧桃把他送進了如意院。
屋裡早就收拾好了。
怕小武一個人忙不過來,林大老爺還特意留了兩個人給他們打下手。
廚娘也早早預備了飯菜。
寧桃這邊人主仆一共八人。
而範公子那邊光是隨從就有八個,總數上比他們還多了一個。
所以,寧桃原先聽秦先生說這院子有好幾個小院,他們幾個人一人一個院子足夠了。
如今範公子一住進來,院子就有些緊張了。
最後寧林搬來與弟弟一道住。
王家兄弟就在他們隔壁的石榴院。
寧桃望著院裡又大又紅的石榴,笑道:“這院名也喜慶,石榴紅紅火火的,喻意蠻好。”
王三笑道:“你就彆在這兒亂搞什麼喻意了,你先給我講講這幾道題。”
回了老家學習倒是輕鬆了,還能每天摟著媳婦。
可是有些題目,縣學的先生也講得不太好,尤其是數術題,縣學裡的內容,還在他們初入書院裡的水平。
過縣試和府試倒是沒問題,但是想要鄉試就有些困難了。
他與王大兩人,越是研究越發覺得糊塗。
最後索性把題給錄了下來,等到了省府一並問寧桃。
不是所有題都會在試卷上出,也有可能他們不會的一道都不會出,但是運氣好了,撞大運了,上去無論哪一道,你最後丟的都分數呀。
饒是改革後的計分方式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不可否認,人這麼多,差一分就差了好多名,想要錄取就沒那麼容易了。
寧桃趁著小武和東桂收拾東西的當口,幫兩人把題過了一遍。
寧林湊在跟前看了一會。
這些題在書院這幾次的摸擬考試中,差不多出過四成左右,所以說,這些題並不是太難而不一定能遇到。
反而有一半的幾率會出現。
寧桃講完,怕兩人還不太懂,索性出了幾道題形相近的。
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吧,最近幾日,我每日出幾道典型的題,你們一起跟著做,就算是考試遇不到,也沒什麼壞處。”
刷題嘛,熟能生巧爾。
兩人表示認同。
寧桃一抬頭就瞧見王二眼巴巴地看著他。
可他看過去,對方卻低下了頭。
寧桃不置可否,他最近這段時間,已經不怎麼看新書了。
反而是把四書五經中經典的,很容易出現的部分給過幾遍,以保萬無一失。
就算是墊底他也認了。
總之,他不想再凍手。
想到此,寧林幾個去刷數術題,他到自己房間看書去了。
晚飯後,寧桃照例拉著幾人一起踢球。
王二躊躇了一會,還是寧林喊了他好幾次,才不好意思地上了場。
可每次球在寧桃腳下,他都不好意思跑過去。
寧桃嗨了一聲,大腳一開,便把球朝王二踢了過去,結果他速度快、力度大,王二一時沒注意,直接撞到了肚子上。
寧桃:“……”
王三道:“二哥彆走神呀,咱們幾個人不一定能玩過二毛一個。”
寧桃道:“要不一起上,看我這次能帶球過幾個人。”
眾人:“……”
給你臉,你真不要臉了呀。
寧桃的臉皮一向很厚,被表哥們追著,玩了兩刻鐘。
王三最先倒在石凳上像風箱一樣的呼啦呼啦地喘著粗氣,“你是不是人呀,欺負你哥我年紀大了是吧。”
寧桃實在沒想到,回家這兩年裡,他的運動能力退步如此之快。
王大比他能好些,據說平時沒事舉著兒子玩兒。
王三現在連寧林都比不上了,王二倒是出呼他意料。
王三道:“哥老了,真的老了。”
王大抽他,“我和老二都比你大,你在這兒吵什麼吵,你瞧瞧你這大肚子。”
寧桃低頭一瞧,好麼三表哥不止長肚子,還長雙下巴了,已然步入“中老年行列”。
就這麼過了兩三天。
寧桃這一日剛把手下的書放下,去外頭散散步活動下筋骨,王二突然迎了上來,依舊有些扭捏,但是這幾日接觸下來,顯然已經好多了。
“二毛,你你有時間嗎?我想與你說個事。”
寧桃還是有時間的。
他們七月初從東臨府過來,到了仁川不過才到七夕。
所以,距離考試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寧桃道:“有。”
王二暗自鬆了口氣。
“二毛,以前的事情是我和你四表哥不對,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寧桃望天。
他和二房的事,說白了也不算什麼大事,都是自己手賤揪了人家的花。
一晃七八年過去了。
誰對誰錯,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後來兩家徹底絕裂了,這才是重點不是,後來再加上二太太的死。
王二和王四一度覺得是他氣死了二太太。
對他們家敢趕殺絕,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也虧得那位新二太太的出現,才轉移了注意力,再次見麵,兩人已然把火力都集中到了俗繼母的身上。
現在水落石出,知道這事與他無關。
所以這是來找他握手言合了?
寧桃道:“早忘了,什麼事呀。”
“沒什麼事,沒什麼事!”
王二的性子完作複刻了二老爺,溫吞有餘力度不足。
王二一個勁地揪著自己的衣角,顯然特彆緊張,好一會才道:“總之以前的事,是咱們不對,過去了就過去了,忘了自然最好。”
寧桃嗬嗬兩聲。
“要是沒彆的事,我回去讀書了。”
王二一把拉住他道:“二毛,我娘的事是咱們誤會你了,這次祖母已經替咱們作主了。”
說起這個,王二的臉上明顯顯過一絲不甘。
最後還是無奈的笑了笑,“我娘在天之靈一定會開心的,畢竟馮氏已經被下了大牢,秋後就要被流放到二千裡外了。”
這事寧桃知道一些。
把胳膊抽回來後,緩緩道:“表哥節哀,二舅母孝期過了你也能參加科舉了。”
王二苦笑道:“表弟太看得起我了。”
他這次陪著大房二兄弟過來,也是想見識見識。
按老太太說的,有些事情沒經曆過,怎麼就知道自己不行。
他也是這麼想的,待他娘孝期過了,他就能參加科舉了。
他這一路也是挺神奇。
從京裡讀書到縣裡,最後連縣學都沒能進去,考的時候也隻過了個縣試,再然後母親去逝。
一直耽擱到現在。
如今也已過了二十,老大、老三都成親了。
而他才剛守完考,家裡又出了馮氏這等事情。
彆說成親了,生活簡直一團亂麻。
老太太說,舊得不去新得不來,苦難都過了,後麵應該能順利很多。
可他如今的步伐已連比他小好幾歲的寧桃都趕不上了,何談再來?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幾日他陪著寧桃幾人讀書。
無論是大家聊天的內容,還是學習的東西,他都聽得一知半解,尤其是在算學方麵,有許多題彆說王大、王二搞不懂。
他聽起來就像天書,寧桃嘴裡卻吐出來的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一樣。
所以,王二已經放棄了再參加科舉的想法。
寧桃微微挑眉,自打前幾天見麵,他就覺得王二帶著喪。
現在更不用說了,唯唯諾諾,簡直喪到姥姥家了。
“表哥沒試過怎麼知道?”
寧桃話音剛落,王三便在門口喊道:“二毛過來幫我瞧瞧這道題。”
他發現越是近考,他的問題越多。
整個人莫名帶著一股慌張。
寧桃應了一聲,扭頭看向王二道:“二表哥不如也一起吧,一隻羊是放,一群也是放。”
王二:“……”
我不是羊。
王二雖然不是羊,但不防礙在一邊旁聽。
寧桃知道王二在京裡的時候還不流行這個,回到縣裡,私塾先生也不太會這些。
唯一的縣學他又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