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喝了兩碗丸子湯,回來按照劉同學說的方法,做了兩套榫卯。
他目前會的也就是那種簡單的,太難的還做不來。
這麼一試,果然兩邊卡得特彆緊。
讓小武也給他當了一回人形掛件,完美。
寧棋偷偷瞄了他好幾次,見寧桃臉上有了笑容,這才小聲道:“二哥,這句話我不知道出處。”
寧桃一聽他開口,臉立馬沉了下來。
先前讓他彆玩太久。
結果,寧桃一頓飯吃完了,他還在桌上擺弄他的木鳥。
見寧桃回來,嚇得手一抖,鳥摔地上折了一邊的翅膀,寧桃好險沒拿著椅子砸過去。
寧棋嚇得臉都白了。
一個勁道歉。
寧桃道:“課業寫完了嗎?”
寧棋這才跑去寫作業,結果拿著本子才發現,這道題他不是不寫,而是不知道怎麼寫。
所以,寧桃過去時,他本子上還是初始模樣。
寧桃伸手差點抽上去。
寧棋弱弱道:“這句我真不知道,學過的書我都能背過了,但是這句,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
寧桃做了三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這才道:“我幫你瞧瞧。”
寧棋因為馬上要參加縣試了,最近先生布置的作業,都是往年縣試出過的題目。
寧桃仔細一瞧,還真是。
這句話出的偏,他記得當時還是趙子行推薦給他的一本書。
於是,便從書架上把書翻了出來,遞給他道:“這本書你今日先瞧瞧,瞧完了再寫這篇文章,你們先生應該沒有那麼著急讓你明日就交吧。”
寧棋哭。
“就是明日要交。”
寧桃隻覺得腦袋嗡嗡直響,隻好把原話在哪兒,講的什麼故事,給他掰碎了講清楚,饒是如此,也用了差不多兩刻鐘。
寧桃說得口乾舌燥。
問他懂了嗎?
寧棋點點頭,結果寫的時候,又開口道:“二哥,你說我先寫哪個典故比較好。”
“你——”
寧桃隻覺得自己的手顫了顫。
他把這句話掰碎了,揉爛了講了這麼久,結果他還是沒懂。
寧棋委屈地直縮脖子。
小武怕他真打了寧棋,忙上前遞了杯水道:“公子,您喝口我沏的茶,看看味道怎麼樣,裡麵的酸梅是不是放多了。”
寧桃深吸了口氣道:“放心吧,我不打他。”
還輪不到他打。
到了此刻,他多少能理解寧少源以前逼他寫功課時,那恨鐵不成鋼,打又下不去手,罵又罵不出口的無奈了。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寧少源怕是為了報當年之仇,這才把寧棋給他捎過來的吧。
寧桃索性又給他講了一遍。
這次他講的慢了一些,寧棋也聽得很認真,還做了筆錄。
完事後,寧桃問他,“會了嗎?”
寧棋點頭。
“那你寫,一會拿來讓我瞧。”
統一二百字的小短文,寧桃出了出深吸了好幾口氣。
站在院裡打了一套拳,估摸著寧棋快寫完了,這才轉身回了屋。
寧棋這次寫得倒是認真,見他進來,下意識地開口,“馬上,馬上。”
寧桃也沒催他,坐在椅子上研究了會木頭,寧棋才把本子拿了過來,小心翼翼道:“你幫我瞧瞧,要是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再改。”
寧桃聽得味道有點不太對。
抬頭對上寧棋的眼道:“怎麼回事?”
寧棋咧咧嘴,傻笑道:“沒什麼,就是想著明日要交,我寫的又太匆忙……”
“不是,你平時挺自信的。”
天王老子說他的文章不好,那都白搭。
他就一個句話,我自個兒就是覺得好。
不過寧棋的文章確實好,彆看他平時被王氏養得跟個巨嬰似的,可能因為家裡有競爭者,他的腦袋在兄弟幾個中,反應最快,見風使舵最快的。
饒是他沒經曆過什麼大事,可有些事情聽旁人一說,經過他一加工,立馬就有了韻味了。
與寧林的華麗空洞不同,他能自我體味。
所以,寧桃覺得這小子肯定有什麼事兒。
被親哥一盯,寧棋搓著衣角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寧桃今年中了解元。
前麵的三次也都是頭名。
於是班裡有同學就對寧棋表示嗬嗬,說什麼他哥厲害,那是他哥,又不是他。
這不還有寧林嗎?
寧家三兄弟都被人扒了個底朝天。
這話就傳到了寧棋耳裡,寧棋自然不服,這不今日大家都說這道題難。
先生讓他們回去自己翻書,或者找朋友問也行,明日把這道題給寫出來。
有人說,隻怕這道題寧桃也不會。
寧棋就與那人打賭,明日不止要把這道題答出來,還要答得最好。
寧桃嗬嗬兩聲,“你這是自己答嗎?你這是讓我替你答。”
寧棋不愛聽這話,“他那麼說你不行,我自然想讓他們瞧瞧你的實力。”
寧桃一噎。
男人的確不能說不行。
打發走了各縣的學生,縣學裡一下子清靜了。
寧桃的日子又恢複了正常。
嶽貴山婚假結束,也開始在縣學上班了。
再加上一早就來跟寧桃做伴的胖師兄,三人每天還能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討論功課。
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十一月底。
寧桃再度收到了寧少源的家信。
北邊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北容人攻城略地,如今已經占了三座城池。
城裡的百姓能逃的都逃走了,齊刷刷的南下。
皇帝派了太子領兵出征,準備了要麼納供,要麼和親的心思,不過後續消息卻不怎麼樂觀,北容人拒絕這兩個條件。
一心要逐鹿中原。
太子他們被打得節節敗退,如今那邊又下起了大雪,戰爭才得以休憩。
北容人如今盤踞三城,就像寧少源當時對趙國和薑國人那樣,一邊用武力鎮壓,一邊用懷柔政策,想讓留下來的百姓投靠過來,甚至許以重利。
待雪停了,再繼續南下攻城。
太子他們如今正在連關以內待候援軍。
皇帝現在調了徐澤與徐家軍過去增援,不求能把失去的城池打回來,隻希望能保持住戰線不後退。
餘下的事情,待過段時間再說。
至於西邊的西曲國,一直在瓊州虎視眈眈。
兩麵夾擊這才使得兵部分身乏術。
寧桃聽得心頭砰砰直跳。
楊柳縣屬於夏朝中部,不管是哪邊打仗,與他們都沒什麼影響。
但楊柳縣同樣也是交通要道。
來來往往的難民,很大一部分都有可能從他們這兒經過。
柱子默了一會道:“那咱們手裡剩下的米可得好好屯著了。”
如果局勢再惡化,連徐家軍都沒辦法與北容人抗衡,那麼他們手裡這點米就尤其的珍貴。
寧桃道:“是得留著。”
他隱隱有種感覺,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過不了多久德清,就會派人上門來。
寧桃前一天晚上提了一嘴。
第二天,剛上完早上的課,就見小武領著個小和尚走了過來。
寧桃還有些奇怪,和尚跑縣學化緣來了。
走近了一瞧,居然是德清身邊的小和尚一星。
見到寧桃,一星忙合什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這才把來意說了。
寧桃讓德清法師有什麼事,可以給來福酒樓的老板說一聲,老板到時候自會把信捎到他這兒。
他這陣子在楊柳縣,也是德清從來福酒樓打聽來的。
為顯誠意,德清就讓弟子一星過來了。
想從寧桃這兒買點米,如今的仁川附近已經雲集了許多的難民,寺裡的米也用得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連他們都得啃乾草了。
德清法師也現在鬥米難求,還是想碰碰運氣。
寧桃長長吐了口氣,笑道:“可算等到你們了,若是你們再不來,我那米估計都要生蟲子了。”
寧桃讓小武領著小和尚先去他住的地方。
再去找下柱子,把來意說明了,這事就這麼過了。
否則存在他心裡一直是個疙瘩。
一星道:“師父說了,他知道現在的米價比以往貴了不少,所以想問問寧施主,能否便宜一些。”
寧桃微微一愣,隨後道:“給我個路費和倉庫費就成。”
他這米收上來,一直放在大牛的新宅子裡,他不賺錢,總不能讓小夥伴吃虧吧。
而且,他們收上來,柱子和石頭他們,可是在外頭冒著風雪收了二十來天呢。
辛苦錢總歸得給點。
再說了,幫他們運過去,還得找人找船的,如今局勢不好,到處都缺糧少食的,路上不太平,還得找幾個保鏢的,哪兒哪兒都是費用。
一星道:“關於運送的事情施主就不用操心了,師父料定了路上不太平,讓我帶了二十七位師兄一道過來的。”
二十七位?
“武僧?”
寧桃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
一星道:“是的,除了把米運回去之外,還給你們帶了十車的山貨,都是咱們紅山的特產,品質極高,一會您可以驗驗貨,咱們再行商議價格。”
寧桃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這又是要與他以物易物?
寧桃艱難地點點頭,他算是明白了,每回他去談生意,對方就沒給過他錢。
見他答應了,一星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跟他道了聲謝,這才跟著小武一道走了。
紅山寺的貨就停在縣學不遠處。
小武領著一群精神抖擻,氣場冷硬的武僧押著十車的山貨,到了大牛家裡。
大牛聽清來意之後,好險沒當場罵出來。
寧桃這個王八……
大牛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氣大傷身,他還要留著命給老太太養老呢。
這才領著石頭他們幾個,一邊卸貨,一邊驗貨。
紅山寺的山貨的確比他們手裡的要好。
更難的是這其中的藥材,雖然不像人參、首烏那樣的珍貴,但品質卻是極其難得。
原先很大怨氣的大牛,驗完貨頓時神清氣爽了,樂哈哈道:“紅山寺果然名不虛傳,希望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一星道:“會的,師父說了,寧施主是實在人,咱們與寧施主合作絕計不會被欺負。”
大牛:“……”
作者有話要說: 誰的琴彈得最好?誰的畫畫得最好?誰的詩作得令人銷魂?誰的菜燒得妙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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