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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他收到與訂單一並過來的寧林的信,說什麼他婚事定在五月,讓寧桃和寧棋等府試結束直接進京。

到時候一家人又能團聚,寧林字裡行間都流露出歡喜。

現在呢?

寧桃把信收起來,並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心情更加沉重,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範家大人造反。

可與那些不韻世事的小姑娘又有什麼關係?

與內宅的女眷又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男的要殺要刮,女人就要變成奴籍,甚至充為軍女支。

寧桃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深吸了口氣望向李大人道:“大人,我爹在信裡說得不太清楚,我能看看朝廷的邸報嗎?”

李大人從懷裡摸出了一個信封給他,“來的時候,大人讓我抄了一份,說是怕是你想看,讓我提前準備了。”

寧桃道了聲謝。

一把就將信給撕開了。

內裡的東西是比寧少源的來信詳細些,甚至還提到了一長串的人名,其中不乏許多女眷以及處決這些人的時間與方式,最後還說了,今年的春闈時間推後到六月份。

望各州府將告示發下去,凡是有舉人身份的,都可在今年參加春闈,至於手續方麵一切從簡。

寧桃明白這個意思。

短短幾年的時間內,朝廷損失了將儘一半的人才。

要麼跟貴妃一起夥的,當初被拔除了。

要麼就是如今投靠福王的,現在人數更比上次大。

這麼一來,朝廷就出現了人員緊缺的情況。

寧桃看完把信裝好,又還給了李大人,不好意思道:“小子剛才瞧過了,範家女眷中並未有範家四姑娘的名字,她是當時就去世了嗎?”

李大人見他問得小心翼翼,微微一笑道:“範四姑娘運氣好,自古以來就有罪不及出嫁女的,所以範四姑娘並未在名單之中。”

寧桃震驚,“她與我大哥並未……”

“是未舉行婚禮,但範四姑娘與你大哥早已定親多日,且各種手續齊全,怕是整個夏朝一半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們家的媳婦,你姐夫如今又立了大功,皇帝不看僧麵也看佛麵的,是以範四姑娘並未在名單之中。”

寧桃聽他說得輕巧,可仔細一想,卻沒那麼簡單。

忍不住朝李大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這其中肯定有大人與裴大人在中周旋,小子代家人謝過各位大人。”

所以,無論如何,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李大人忙把人給扶了起來,道:“解元郎可彆太客氣了,這事我可出不了什麼力。”

寧桃與他客氣了兩句,便跟李大人告彆了。

他得好好消化一下這次的消息。

太突然了。

他上次進宮,就感覺到伴君如伴虎,福王與皇帝看似兄弟情深,可在康康婚事上,皇帝那不容反駁的態度,一下子就把在這份看似和諧的兄弟情上劈了道口子。

福王打斷六皇子的腿,說是為兒子當年報仇。

可見,他們之間的裂痕已經積蓄以已久。

寧桃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這才回去現嶽貴山他們彙合。

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討論今年的春闈。

嶽貴山一見他回來,立馬喜滋滋道:“寧師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今年的春闈定在了六月份,朝廷還鼓勵咱們去會試,你去不去,不如咱們一道去吧,左右是湊個熱鬨。”

試試水唄!

寧桃沒想到告示這麼快就貼出來了。

“寧先生去試試唄,您的學問肯定能中的。”

“要不是咱們生不逢時,也想今年去參加,聽說今年會比往年的錄取人數多上一倍。”

嶽貴山繼續慫恿他,“走吧,一道兒,大概明天胖師兄就能回來了,咱們剛好一起進京。”

寧桃想了想道:“我是要進京,但參不參加現在還說不準。”

寧棋探出頭來道:“咱們什麼時候進京?”

寧桃計劃是等府試結果出來還了願,再去京都。

他前麵收到寧林信時,還在想到底要不要過去,畢竟到了八月份寧棋還要參加院試。

在路上起碼得來回一個月。

現在嶽貴山打算參加春闈湊湊熱鬨,按理說,今年的錄取率確實挺吸引人。

胖師兄在府試成績出來的前一天回來了,一聽他們要上京,歡喜道:“那剛好,我趕緊去看看京裡的宅子。”

寧桃道:“師兄您這一趟可是賺了不少吧。”

整個人身上都透著金錢的顏色。

胖師兄得意道:“可不是,咱運氣好。”

胖師兄得瑟完,拉著寧桃和嶽貴山到了書房,小聲道:“給你們說件事。”

寧桃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麼,果然與福王造反有關的。

棉城是小地方,京裡的消息傳得還沒這麼快。

不過仁川府就不一樣了。

胖師兄這一去,恰好聽到了這一消息,抹了把汗道:“你說範家圖什麼,為什麼就非要跟福王攪在一起?”

寧桃最想不通的就是這點。

據說當今太後無子。

當今聖上是記在太後名下的,所以,聖上一登基,隻給自己的生母一個貴太妃的名號,但是太後依舊是太後。

可偏偏太後居然也要造反。

嶽貴山道:“我聽彭教諭提過一嘴,說是太後其實是有一子的,隻不過在五歲的時候落水而亡。”

當時跳下去救人的是今聖。

那時候寒冬臘月,十來歲的少年,被救上來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先帝那時候還誇了他,所以今聖仁義,什麼兄友弟恭的好名頭就傳了出去。

胖師兄嗬嗬兩聲,“所以說,太後怕是當時懷疑他故意弄死自己的兒子,但是又沒證據,一乾人等又誇他誇得不行,想報仇也沒機會。”

這棵種子就這麼埋下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範太後這兒都快二十來年了。

嶽貴山還有一個八卦。

當年太後是想要福王入在名下的,先帝也覺得福王可,甚至有意傳會給福王,誰料福王當時做錯了一件事。

據說與一位小貴人眉目傳情什麼的。

後來先帝震怒,刺死了小貴人,福王也從此失寵。

兒子本來就少,沒得選就選了這個。

嶽貴山道:“其實,以福王這些年來,身邊隻有福王妃這件事就知道,那件事怕是假的,有人刻意陷害他。”

“那位小貴人姓馮。”

這是胖師兄說的,馮貴人當時隻有十六歲,進宮時先帝已經快四十了。

因為這是家醜,而且隻是有人私下議論說,兩人眉目傳情,並沒有實錘,所以皇帝當時冷了福王,處死了馮貴人,並未對馮家進行什麼處置。

寧桃心下一動,“可是東湖馮家?”

幾十年前還出過首輔的,不過當今聖上開始,他們家就沒落了。

胖師兄道:“正是他們家。”

寧桃臉色一白,怪不得馮家也會造反,那份名單之中,清晰地記了東湖馮家十來個人。

怕是,當時馮貴與福王並未有什麼。

隻不過是有人造謠罷了。

如果此事與今聖有關,那麼先前小皇子的死怕是並不是範太後疑心太重。

三人說完均沉默了。

果然,那個位置誰坐,並不是你有多仁意,而是看你下多大血本。

一將功成萬骨枯。

第二日,寧桃早早爬起來,領著一群人去蹲榜。

嶽貴山好笑道:“你們寧先生,自己考試的時候,從來沒去蹲過榜,唯一次去蹲了,還被擠到了人群外頭,結果你們考試的時候,他比誰都著急。”

胖師兄一尋思,笑道:“這可真是天道好輪回,你也有積極的時候。”

寧桃幽幽道:“我這不是有你們嗎?你們兩位每次看到我就往回跑,我著急什麼。”

自己連自己都不在意了。

嶽貴山道:“那不是因為我每次都賭了你,搭了一些錢進去嗎?否則誰在意你呀。”

寧桃吐血。

你贏了!

寧棋有些緊張。

抓著寧桃的手,一個勁在在那兒念叨。

寧桃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道:“彆著急,你那文章我覺得沒問題。”

寧棋苦哈哈道:“我就怕彆的地方錯了。”

他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因為記憶力好,王氏天天誇他聰明,比兩個哥哥學得快,他就有些飄飄然,學習上麵有時候會開小差,經常還會粗心寫錯字。

儘管試卷在交上去之前,他認真檢查了兩遍,可現在一想起來,依舊心頭砰砰直跳。

寧桃道:“彆的錯了,也不礙事。”

現在已經不是寧少源他們當時一篇文章定輸贏的局麵了。

下了車,寧桃拉著寧棋就往人群裡麵衝。

胖師兄體型大,速度慢,一抬頭大家都擠得看不見人了。

唯有個頭最高的寧桃一顆腦袋在人群裡晃來晃去。

胖師兄抹了把汗道:“果然長得高有好處。”

寧桃個頭高,第一眼就瞧到了榜首的位置。

饒是被人擠得左搖右晃的,依舊看到寧棋的名字掛在第二位。

寧棋正試圖扒著自家哥哥爬到他背上瞧,就聽寧桃道:“你中了,第二名,還不錯。”

寧棋:“……”

萬年老二還是咋的?

寧桃道:“比大哥當時考得好。”

寧棋鬱悶道:“可是每次都比不過你。”

寧桃心想你跟我比什麼呀,我這不是有先天優勢嗎?

寧桃在人群裡擠了一會,從頭到尾看到了七八個熟悉的名字,便擠出了人群。

這次他帶了二十二名學生過來,上榜率對半開了。

沒中的也沒氣餒。

大家還樂哈哈的對上榜的同學表示祝賀。

寧桃一抬頭,瞧見王二一個人坐在馬車旁,嘴角掛著笑,可那笑比哭還難看。

寧桃和嶽貴山打了聲著呼走了過去。

王二看到他,好笑道:“看來,我這幾年真是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原先他一直覺得自己肯定比老家的大房兩兄弟學得好。

到了此刻,才驚覺他還差了遠了。

寧桃道:“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他剛想說什麼薑太公,王二打斷他道:“是挺年輕的,可也不年輕了。”

他比王大小一歲。

王大雖然沒中舉人,但是二次都上了副榜,這就證明,他隻是運氣差點,可他連府試都未過去,這何止是運氣差那麼簡單。

“你四表哥說得對,何必死磕在科舉上,我們家情況你也知道,老太太活著大伯和大伯母不說什麼,就怕老太太沒了。”

他爹又是那種情況,如今這位又懷孕了。

他們兄弟二人,簡直成了他爹的眼中釘肉中刺。

寧桃笑道:“也對,三百六十行六六出狀元,人生不一定隻有科舉這一條路,有什麼好的生意,表哥來幫我搭把手。”

王二扭頭看著他,笑道:“二毛,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節日快樂!!

最近被人懟標簽,恩我今天改了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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