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2)

殷無執淡定地繼續去舀下一勺時,薑悟緩緩張開了眼睛。

“嗝。”

齊瀚渺手指一抖。

與此同時,薑悟的呼吸開始加重,臉頰逐漸漲紅,生理性的淚水漫出眼眶。

齊瀚渺:“來人!快去傳太醫!!快去!!!”

太極殿裡一陣兵荒馬亂,齊瀚渺對著薑悟又是灌水又是拍背又是撫胸,最終還是殷無執起身,提起薑悟一掌拍了上去。

在太醫來臨之前,咳出了那顆完整的青豆。

嗓子得到拯救的薑悟被輕輕放回椅子上,殷無執則扶著他的肩膀,略帶小心地彎腰觀察著他。

薑悟麵無表情,好像並未因為意外受到破壞而釋放出什麼情緒,隻是因為目含水波,眼角泛紅,看上去有些不自知的可憐。

齊瀚渺小心翼翼:“陛下……再喝點水吧?“

薑悟不想說話。

他嗓子疼的厲害。

軀殼是讓人飽受折磨的罪魁禍首,活著就是它的幫凶。

方才薑悟吃了一半的白粥已經冷掉,也許是心裡過意不去,殷無執自覺地重新給他盛了一碗,道:“再吃點?”

“粥裡。”因為嗓子剛剛被撐疼過一回,薑悟的聲音低低啞啞:“為何會有它物?”

齊瀚渺飛速看了殷無執一眼,道:“會不會是禦膳房在煮粥的時候,不小心……”

薑悟不信。

那青豆分明不像是跟白粥一起煮出來的,不軟不爛不說,還隱隱帶著點不同於白粥的味道,他看向桌子上那盤青豆炒肉。

“這是行刺。”他定定地說:“去,把他們,全部下獄。”

齊瀚渺看了殷無執一眼:奴才幫不了了。

殷無執自然不會任由無辜之人為自己承擔後果,他直接跪了下去,坦然道:“這是臣的主張。”

一時也有些後悔,怎麼會在天子麵前做出如此衝動之事,也許是因為昏君閉眼接受投喂的模樣太過無害?

但他的確沒有想到,薑悟會嚼也不嚼直接吞下去。

這若是發生在旁人身上,大概笑鬨一番便過去了,可麵前的人是天子,是不會容忍他如此放肆的。

殷無執的承認也在薑悟意料之中,他淡淡道:“拖下去,重罰二十鞭。”

齊瀚渺驚恐道:“二十鞭?世子殿下隻怕要脫層皮。”

薑悟要的就是讓他脫層皮,殷無執委實過分,上回掐他,這回噎他,他一定要讓對方感到害怕。

薑悟命人把他搬到了殿門口,一起觀刑。

穀太醫終於趕到的時候,便發覺殷無執跪在了殿外,旁邊站著一個持鞭的太監。

薑悟說:“打。”

他試探地上前行禮:“臣參見陛下。”

“嗯。”薑悟點點頭,穀晏道:“不知陛下,有何不適?”

齊瀚渺認為被青豆噎到,好像對陛下顏麵有損,下意識去看薑悟的臉色,想確定究竟是含糊過去,還是實話實說。

薑悟已經道:“朕遭人行刺,傷了嗓子。”

一聲鞭響。

穀晏急忙去盯他的脖子,沒看出端倪,薑悟已經指著挨打的殷無執道:“他膽敢在朕的白粥裡投放青豆。”

穀晏心頭一驚:“可是摻了毒?!”

鞭聲之中,齊瀚渺為殷無執辯解道:“絕無此事。”

薑悟也沒有誣陷殷無執:“撐到朕的嗓子了,疼。”

他張開嘴示意穀晏來看,後者木了一下才湊上前,捏著他的下巴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道:“……是腫了,臣給陛下備些涼片含著。”

“嗯。”

穀晏默默走到一側去翻藥箱,一邊來給齊瀚渺使眼色:就這?

齊瀚渺歎息著搖頭。

他當然知道天子是在小題大做,可雖然天子懶惰至極,但這件事的確是因殷無執而起,他挨頓打,倒也不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年輕人的幼稚與率性的。

這麼一想,齊瀚渺忽然覺得,也許天子是在借故教世子殿下為人處世。

穀晏取出涼片讓薑悟含住,又給他留了一小瓶,囑咐疼的時候使用。

受傷的喉嚨被涼意撫慰。薑悟喪喪地想,不經過彆人的同意就輕易在彆人粥裡放豆,不管彆人怎麼理解,反正在喪批看來,這就是極為嚴重之事。

當然了,如果隻是單純因為惹到喪批,殷無執夠不上一頓鞭刑。畢竟活著就已經很累了,喪批並不想追究這些事。

但誰讓曆史上殷無執殺了薑悟呢?喪批隻能見縫插針,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因為青豆卡嗓子就罰人鞭刑的昏君,讓所有人都知道殷無執殺薑悟是薑悟活該。

挨完了鞭刑的殷無執來到薑悟麵前,重新跪下。

薑悟問他:“你心裡是不是在怨朕不講情麵?”

“臣不敢。”

不是不怨,而是不敢。

成功欺壓到人的薑悟稍微滿意,他道:“恰好,穀太醫在這兒,你便脫下衣裳,讓他看看傷勢。”

“臣無礙。”

殷無執垂著睫毛,從過於冷漠的表情和語氣來看,分明不像是剛挨過二十鞭的人。

畢竟是自幼在戰場上摸滾打爬的人,這點傷勢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麼,早知道打他五十鞭好了。

薑悟道:“你若不肯看,朕便再打你二十鞭。”

“陛下請便。”

這孩子怎麼這麼倔?齊瀚渺忙道:“奴才這就帶世子殿下去看傷。”

他伸手來拉殷無執,穀晏也上前去,道:“殿下,你背後已經出血了,應該及時處理。”

殷無執抿了抿發白的嘴唇。

薑悟心頭浮現困惑。

人類的軀體會產生痛感,這帶來他們趨利避害的本能,殷無執怎麼好像,想再來一次?

殷無執終於被勸走了。

薑悟被人搬過去看。

正要寬衣的殷無執一看到他,便立刻停下了動作,目光冰寒:“陛下還有何事要交代?”

“朕要看你脫衣裳。”

殷無執神色陰鬱不定。

穀晏見狀,隻好來哄薑悟:“陛下,世子殿下傷的很重,萬一汙了陛下的眼……”

“閉嘴。”薑悟慢吞吞地說:“快把他衣裳扒了,給朕看。”

“又不是姑娘家。”穀晏說服不了天子,隻好來勸殷無執:“何必扭捏。”

殷無執:“……”

薑悟成功看到了他的身體,骨骼均勻,肌肉蓬勃。

“朕要近一些看。”

兩個太監又把他抬近了一些,殷無執眉心微微抽了一下,看著他的目光隱隱染上幾分狼一樣的狠厲。

薑悟透亮的、無機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清澈如初生的嬰兒,又淡泊的像絲毫未將他看在眼裡。

“還好,傷的不是特彆嚴重。”穀晏道:“擦些藥,養上幾日,就會結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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