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批:“不熱了。”
殷無執揚聲,等候在外頭的人很快進來。殷無執接過來給他換了,拿下來的時候,發現他眼睛被熱氣熏得泛紅,睫毛也濕漉漉的。
這風景很快被敷眼巾重新蓋上。
“陛下,睡了麼?”
“沒。”
“還是睡不著?”
“擔心自己睡不著。”
“……”一直擔心睡不著所以才會更睡不著啊。殷無執無可奈何:“你嘗試放空一下,什麼都不要想。”
“朕有了牽掛。”喪批的聲音輕輕的:“放空不了。”
這個牽掛也不知道是殷無執還是睡不著。殷無執沒有對號入座,道:“暫時放下牽掛……你不是會,封印五識?”
說到這個,殷無執沒忍住笑了一聲,哄他:“也許再封印一下,就能睡著了。”
喪批沒有再說話。
不行,還是不行。
他有些心煩意亂,睡覺是頭等大事,如果以後經常這樣,他可能會受不了這個世界,讓曆史進程去他的。
“殷無執。”
“?”
“朕要哄睡。”
“……臣可不會搖籃曲。”
“如果哄不了,朕就再打你二十杖。”
殷無執:“……”
他抬手,指尖僵硬,半晌,才緩緩落在薑悟身上,拍了拍。努力學著南疆人哄孩子的場景,從鼻間哼出了奇奇怪怪的調調。
薑悟靜靜閉著眼睛。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調子。
笨拙而溫柔。
殷無執的手撫摸著他的長發,一下一下,薑悟的意識逐漸飄遠,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穿越了很久很久的時間,雖沒有找到這首奇怪的曲子,可逐漸迎來的疲憊感,卻成功讓他昏昏欲睡。
“陛下?”
薑悟終於睡著了,呼吸一如既往輕輕的,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是酣睡。
殷無執拿掉了他眼睛上的軟布,熱氣已經消散,他細細擦去薑悟眼睛上的水汽,低下頭,拿鼻尖蹭了蹭他的。
終於睡著了,他抵上薑悟的額頭,小聲說:“午安。”
薑悟一覺睡到了天色昏暗,意識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始焦慮,晚上會不會睡不著?
“陛下。”
殷無執及時發現了他的呼吸變化,道:“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句話過去足足一刻鐘,薑悟才緩緩張開眼睛,他凝望著床頂,還在想,睡不著怎麼辦。
“陛下?”
喪批轉動眼珠。
他終於睡飽了,眼神恢複了此前的無機,表情也恢複了之前的死氣,一如既往精致如人偶。
殷無執放下了心,雖然失眠的薑悟有了點人氣,但果然還是不希望他痛苦啊,就這樣死氣沉沉也挺好的,至少他本人會感覺到舒適。
喪批凝望著他,暫時把自己的焦慮放下,道:“殷愛卿今日還能去禦書房麼?”
“臣的傷……”不善撒謊的殷世子避開他的視線,內心十分糾結:“還挺重的。”
“這麼難受麼?”
“自然難受。”殷無執試圖看到他的反應:“那畢竟是五十杖。”
五十杖打在他身上,薑悟的心裡定是不好受的,雖然他嘴上說自己受失眠之苦困擾,可歸根結底,如果不是他挨打,薑悟又怎麼會失眠呢?
他挨得打沒有那麼嚴重,可薑悟的失眠卻是真真兒的。
殷無執不想折騰他,但他的確希望從薑悟臉上看到一些情緒流露。他的喜歡藏得太深,深到有時候讓殷無執覺得,也許文太後說的不完全對。
雖然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還是,想看到更多。
隻有當薑悟不再恥於暴露情緒,那樣他才算是完全走了出來。
雖然殷無執不在乎薑悟,可他到底是臣子,他需要在乎他的陛下,自然希望他趕快好起來。
五十杖啊,薑悟想,殷無執一定疼死了。
他要趁這段時間,讓殷無執意識到他有多混蛋。
“衣服。”
“……?”殷無執道:“怎麼?”
薑悟盯著他的領口:“脫。”
這是要看他的傷勢?殷無執道:“沒,沒事,真的沒事,而且傷在背上,也不好看。”
“脫。”
殷無執隻好起身,他也沒看過自己的背,不知道能不能騙過薑悟的視線,因為遲疑,他動的很慢,這落在薑悟眼中就是,他真的好疼喔。
“朕不看傷。”他打斷了殷無執。
殷無執一頓,不看傷,那要怎樣?
他猶豫地坐在旁邊,望著躺平的天子。
“脫。”
“你能不能,彆鬨。”又要羞辱他,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生氣的。
“快。”
殷無執擰著眉,抽掉一個袖口,臉色有些難看:“你到底要……”
“躺。”
殷無執沒好氣地在他麵前重新躺下,他瞪著薑悟,心裡冒出一些火氣。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被這樣對待,哪怕他已經明白了薑悟的心思,可心中仍舊對這樣的事情十分反感,他都已經對他這樣好了,這家夥還要抱著這種態度對他。
煩了以後就不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去。
“摸。”
“?”殷無執臉色又青又紅:“什麼?”
“要拿著朕的手,摸。”
作者有話要說:阿執:拔刀鯊你信不信。
喪批:伸脖子求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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