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地直起了腰。
他的肩膀向後呈打開狀態,長發墜在腦後,脖頸一樣朝後彎出美好的弧度。
殷無執何其有幸,能看到天子自己從床上坐起來的畫麵。
這一下又耗了他很多能量,薑悟蔫頭耷腦了幾息,然後轉過臉,幽幽地說:“手。”
殷無執回神,立刻藏到身後,道:“臣無事。”
薑悟決定稍微對他好一點,先把人留下來,他伸手取過旁邊的藥膏,拿指尖蘸取了一些,再次開口,便染上了幾分不容置疑:“手。”
殷無執耳朵根開始發熱。
他猶猶豫豫地把手伸過去,便被對方輕輕托住,手指一片微涼,恰到好處地緩解了腫脹的痛感。
“……小傷。”
“為何不躲。”
以殷無執的身手,想避開不讓自己受傷其實很容易。
“臣,不想得罪姚太後。”
是不想得罪姚太後,還是為了帶著這個傷去見太皇太後,好加大讓她做主出宮的概率。
薑悟沒有多問,他回憶著以往自己上藥的模樣,把殷無執的手舉起來,低下頭,輕輕地吹。
殷無執:“……”
他紅的都快不是自己了。
薑悟行動起來總覺得費勁,可因為自幼養成的儀態,落在外人眼中就有種泰然與漫不經意。也因為所有的動作都很慢,便顯得很溫柔,被他上藥的時候,就好像……在被細心嗬護。
熱氣從兩隻耳朵冒了出來。
他雖是定南王獨子,可虎父無犬子,自幼就在萬眾期盼中長大,自然要比彆的孩子努力很多。
定南王對他的要求也很高,練功挨打摔傷都是家常便飯。固然是母親,她安撫起來雖輕聲細語,可也不是這樣‘小心翼翼’。
雖說他清楚這其中是因為天子犯懶又拖延,可這副模樣,哪個看了能不多想。
薑悟吹完,又很慢很慢地把他放了下來。
殷無執立刻縮回了手,聽他道:“包。
“臣,自,自己來。”
殷無執扭身離開龍榻,自己剪了紗布胡亂纏在手上。
等他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心情和表情,再回頭的時候,薑悟已經重新躺了下去。
他累壞了。
果然,喪批是不配做人的,今日這幾下幾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現在就想睡覺。
可殷無執還沒有給他準話,薑悟想著,又張開了眼睛,“你還走麼?”
如果殷無執還是堅持要走,他也沒勁去留了,先歇一歇,待他離開之後,便憋氣紫砂。
如果殷無執準備留下,那日後對他的欺負也不能這麼直白無腦了。
……做昏君也是需要搞事情的,他得好好想想,怎麼勞民傷財,怎麼惹人痛恨。
殷無執來到床邊,目光與他撞在一起之後便立刻移開,“臣,不明白,陛下為何非要留我。”
“這些日子你一直在養傷。”
“嗯……”
“朕給你留了很多奏折。”
“……”殷無執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擰著眉在床邊蹲下,道:“就隻有這樣?”
“嗯。”薑悟搭配了一句好話:“朕不想你走。”
殷無執看著他,須臾,垂眸笑了一下,又把嘴角抿住,硬邦邦道:“你不是馬上,就要迎娶皇後了?”
薑悟已經累到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說:“誰。”
“我怎麼知道是誰。”
“……誰說的。”
“齊給使。”
原來如此,薑悟的大腦已經疲憊到不允許他去思考殷無執出宮和他成親之間的關係,他道:“確實。”
殷無執神色一僵,語氣頓時變得冷硬:“你當真要娶秋無暇?”
薑悟打了個哈欠,道:“不。”
“不是秋無暇。”殷無執湊近他問:“那是誰?”
難道薑悟想……
曆史上還沒有這麼乾的。
萬一他真的想,那父親定然不會同意的,母親怕也是要氣死過去。
殷無執的腦子裡一團亂麻。
薑悟的話拯救了他的腦子:“秋無塵。”
“……”
薑悟即將要在這安靜的室內沉睡過去,殷無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陛下,是一直在為了元太子照顧秋無塵,對不對?”
薑悟勉強打起精神思考。
此前他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娶妻,那些個儀式弄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於是就想單純從欺負殷無執下手。
可現在一欺負他就要回家去。
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從彆處下手了。
這強娶嫂嫂,就是成為昏君的必選條件之一,殷無執這樣的正人君子,定會覺得他無恥下流,混賬該死。
“不。”薑悟告訴他:“朕照顧秋無塵,是因為朕對她心懷不軌。”
“朕。”薑悟的聲音氣若遊絲,但殷無執還是聽的清清楚楚:“一直在等成為天下之主,好強娶她做皇後。”
徹底睡過去之前,薑悟如願聽到了他的唾罵:“你這樣做,對得起元太子麼?!”
“下流,混賬。”
“不要臉。”
“寡廉鮮恥,違綱背德,敗壞門風,不配為天下之主!”
“你這昏君。”一隻手搖著他的身體:“元太子對你那樣好,你怎可對兄長之妻抱有這樣齷齪之想法?薑悟,你,你還有臉睡。”
“……始亂終棄,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