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2)

裡頭光線沒有外頭亮,秋無塵取過茶葉放在壺中,偏頭看到他的身影,道:“殿下,怎麼了?”

院子裡的薑悟已經懶懶後仰,閉著眼睛感受陽光,皮膚在光線下通透如玉。屋內的殷無執雙目晦暗:“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看了我一眼,此前,你說我與你一樣可憐。”

“世子殿下還信這些?”

“我自然不信。”他脫口而出,又想起近日薑悟的模樣,啞聲道:“你說我與你一樣可憐,是說,我今生也會……”

他沒有說下去,嗓子一瞬間哽住了。他不信這些,但此刻,卻被莫名的畏懼填滿了胸腔。

爐子上的熱水壺發出聲響,秋無塵走過去提起上麵的熱水,道:“世子殿下,原來已經有心上人了。”

殷無執跟在她身後,道:“如何能避免……你這樣的事情。”

秋無塵笑了一下,熱水注入茶壺的聲音響起,她輕歎道:“我若知道,就不必被你罵瘋瘋癲癲了。”

殷無執腦子裡空白了一瞬,回過神的時候,秋無塵已經重新把壺蓋上蓋子,他一下子攔在秋無塵身邊,道:“我,我要怎麼做。”

“我豈會知道。”秋無塵無辜道:“不過,世子殿下可以試試跟我一樣。”她觀察著殷無執的臉,若有所思道:“殿下若要破壞這副可憐的麵相,可以嘗試在這裡點痣。”

素白手指點在殷無執左邊眼角,秋無塵道:“要用上好的朱砂,聽說,用血點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她說罷,促狹地壞笑了一下,直接越過殷無執走了出去。

殷無執因為那個笑沉下臉來,意識到她在記恨自己罵她瘋癲一事。可笑。真當他蠢麼,用血點痣,誰會為了虛無縹緲的來世那樣折騰自己。

這個瘋女人的話,果然要篩過一遍再聽。

薑悟杯子裡的茶被重新倒掉,然後換上了新的,秋無塵看了他片刻,道:“陛下,近日可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無。”

秋無塵一愣,道:“我上回瞧著陛下,似乎有大劫在即,這會兒卻是瞧不見了。”

殷無執的聲音從後頭傳來:“那是不是代表一切就平安無事了?”

“這就不清楚了。”秋無塵道:“我道行太淺,瞧不出來。”

殷無執在薑悟旁邊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秋無塵窗前的梳妝台,還在糾結對方的話到底有幾分能信。

小喜蒸的桃花糕確實不錯,薑悟被殷無執喂著吃了兩塊,秋無塵一邊吃,一邊托著腮看他們,道:“陛下有世子在身邊,想必是如魚得水吧。”

其實恰恰相反,薑悟暗道,若非殷無執在身邊,他已經開開心心赴死去了。

但在殷無執盯著不放的眼神裡,他還是道:“嗯。”

如果他能愛上做人的話,說是如魚得水倒也沒錯。

殷無執很輕地彎了一下嘴角,隻是眸子裡卻沒什麼笑意。

他們吃了一些,又帶走了一些,臨行之前,秋無塵忽然對殷無執道:“送你樣東西。”

殷無執擰眉,眼看著她從頭上取下了一枚木色的發簪遞過來,樣式有些古樸,這樣的簪子,顯然與他武將的身份不太匹配,更何況還是從女人頭上摘下來的。殷無執當即道:“不要。”

“這可是三生簪,有靈氣著呢。”

“那你為何要給我。”

“遇到這簪是在一道士手裡,我瞧著此物靈氣十足,便開口想說買來,未料他開口就要了高價。我聽說有靈氣的東西都是要送給有緣人的,要價這麼高,那道士顯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就沒有買。”

“沒買怎麼會在你手裡?”

“後來我高價請了神偷,把它偷了過來。”

殷無執:“……”他一時沒明白秋無塵這樣折騰的意義。

秋無塵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但也許是因為偷盜之物,於我是沒什麼作用,看你如此可憐,便送你了。”

殷無執還是不太想要。他往日都是戴冠,習慣了衣冠整潔鮮亮,這樣的東西,戴上去定會顯得人很沒精神,不符合他常年帶刀的粗獷氣質。

“收下吧。”薑悟開口,殷無執沉默了一下,才勉為其難地伸手接過來,道:“戴了他能長生麼?”

“不能。”秋無塵道:“隻是個想頭罷了,我覺得你總有一天會用到,就像我,痛失所愛之後什麼招魂啊三生啊紅線啊……”

殷無執黑著臉,直接推著薑悟出了門,走了老遠還在罵:“瘋女人。”

居然詛咒他。

他甚至覺得,秋無塵就是沒處扔,才會要丟給他的。

其實他猜的倒也不假,小喜依依不舍地送出薑悟回去,便道:“小姐不是說那東西沒什麼用,臭道士還敢亂收錢,您才派人去把它偷回來的,怎麼還騙世子爺呢。”

“讓他長長心,以後被騙的日子還多著呢。”

小喜沒聽懂,秋無塵一路回到屋內,忽然一愣,道:“我的香膏呢?”

“哦,方才世子殿下索要,我想著小姐還有一盒,那盒剩下的也不多,就做主給他了。”

“這個殷無執……”秋無塵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搖頭道:“可惜了。”

殷無執推著薑悟出了巷子口,街上的人流已經比方才還多了一些。薑悟思索著,問殷無執道:“殷無執,你信她方才說的話麼。”

“哪句?”

“痣。”

“今生點痣,來世便會長出真痣。”殷無執硬邦邦地說:“哪有什麼來世,我才不信這些。”

這倒也是,來世什麼的,若是看話本兒裡說的,好像還能存一些期望,可若是代入自己,講什麼來世,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

就在這時,薑悟忽然開口,道:“停一下。”

殷無執抬頭,發現是個胭脂鋪,他寒著臉道:“給誰買?”

“你。”

殷無執:“。”

“朕瞧你方才一直盯著秋無塵的梳妝台。”

“……”

他隻是在盯朱砂。

薑悟見他一直不動:“怎麼?”

到底是薑悟第一次想給他買東西,殷無執擰著眉,把他搬過了門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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