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幽幽歎了口氣,“她沒事就好。”
然而柳眠死了,當年她到底是如何從中作梗,讓他誤以為她才是救命恩人,個中細節就沒人知道了。
還有葉清臣的死,究竟是不是柳眠派人做的,已然死無對證。
“公主……生氣了嗎?”祁狅的語氣裡竟帶著些許的卑微。
暗衛丁聽得心裡發堵,但也沒有辦法。
“看上去並沒有多麼生氣,不過荀毅今日也在,他義憤填膺的樣子,像是在為公主打抱不平。”
祁狅頓時嗤了一聲,心道跳梁小醜罷了,但過了會兒又氣悶地開始磨牙。
“不長記性的東西,是不是你們上次揍得太輕了?”
暗衛丁撓了撓頭,“那屬下帶人去打斷他的腿?”
祁狅沉默片刻,“算了,孤相信她不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被兒女私情蒙蔽了雙眼。”
說著,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海棠紅帕子。
如果他能走能跳,就算看不見,也能通過聽音辨位的方法,潛入公主府去。
“上次你不是說有個郎中能用針砭之法給孤醫治?立刻去把他找來!”
暗衛丁吃了一驚:“但那郎中說了,此法一旦施展會極為痛苦,非常人所能忍,殿下要不還是再等等,屬下已經在物色……”
“孤不能再等了!”祁狅顫抖著捶打自己的雙腿,“真就這麼自暴自棄,任由她寵幸彆的男人嗎?”
暗衛丁無言以對。
隻得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位郎中請了過來,給祁狅醫治。
聽得祁狅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暗衛丁於心不忍,五官緊皺,忍不住抓住了身邊暗衛甲的胳膊。
為了緩和氣氛並轉移注意力,暗衛甲與他聊起神秘人的事。
“我總覺得柳眠的失蹤似乎也與此人有關,你覺得呢?”
“是有這種可能,時間太巧了。”
“你猜他接下來會乾什麼?”
“如果他真是衝著公主來的,接下來肯定會找個機會,拿出更有力的證據彈劾公主。”
“還會有什麼?”
“你忘了,二皇子和蘭貴妃呀!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麼。”
祁狅疼得滿頭大汗,緊握雙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嘴角也隨之一起抽搐。
“所以,神秘人……今日又傳訊來了嗎?”
暗衛甲道:“他在信箋上寫,請殿下稍安勿躁,明日早朝自見分曉。”
那就是要在明日早朝時行動了!
“你們去……通知盧統領,明日率領金吾衛守在宮門前,搜查馬車……隻要發現他們的蹤跡……立即扣押下來。”
他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發出指令。
一套針刺下來,渾身的經脈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咬破,從喉嚨深處傳出低沉的喘息。
半晌,郎中已經抱著藥箱走了,從床褥上傳來一聲破碎的哽咽:“孤……好想她。”
暗衛丁驚愕地瞪大了眼。
但因為聲音太小,他想了想,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祁狅對奚嬈的情分再多,這些日子也該消磨光了,斷沒有比過去更加濃烈的可能。
殊不知祁狅已經想好了要把皇位讓給阿湛。
隻要奚嬈願意留在南祁,他可以不做皇帝,心甘情願輔佐阿湛。
是夜,他做了一場美夢。
夢見阿湛坐在皇位上接受百官朝拜,從容鎮靜,意氣風發。
他與奚嬈坐在幕簾之後相視一笑,雙手交疊,十根手指都緊緊地纏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