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雙胞胎眼神亮晶晶地望著她,方才還平靜的顆心驟然又掀起了風暴。
她該如何回答?
隱瞞,還是乾脆編個假話?
“娘親,你說呀,你把爹爹救出來了嗎?”昶兒很少有任性的時候,要不是因為非常擔心,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急切地追問。
奚嬈到底沒有隱瞞,眸光微晃,艱難地從唇齒吐出幾個字:“他,他跳到河裡去了……已經派了會水的人去尋,隻是現在還沒有找到。”
昶兒的小臉瞬間凝固。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緩慢地眨了幾下,而後就定在了那裡。
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想喊喊不出聲,想哭又哭不出來。
與此同時,鼎鼎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小嘴一扁,支吾著問:“所以爹爹是死了麼?”
奚嬈唯有沉默。
半晌,昶兒終於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奚嬈心疼得喘不上氣,蹲下來把他抱進懷裡,“都是娘不好,娘沒能把他……救出來。”
昶兒抽噎著搖頭,斷斷續續道:“不怪……娘,都是壞人不好……嗚嗚他會水嗎?他,他為什麼要自己往河裡跳呀?”
是啊,為什麼呢?
奚嬈經他這麼一提醒,也思索起這個問題來。
她分明已經讓駐軍將領答應羌人的條件了,祁狅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自殺?
要麼是他知道羌人根本沒打算放了他,要麼就是因為……
奚嬈倉惶地按住胸口,一時間心慌意亂。
“墨雨,他……他會不會還沒死?如果這時候我們去下遊找,說不定還能……”話未說完她便哽住了。
那條河是何等冰冷而洶湧,祁狅又被羌人毆打過,當真有可能還活著嗎?
奚嬈知道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卻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期望。
冷墨雨無奈地歎了口氣,摟住她的肩膀,眉心緊皺,“想哭就哭吧,彆忍著。”
奚嬈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忍,也沒有想哭,隻是……隻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所以才……”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要不要我親自去找找看?”同為女人,冷墨雨如何不理解她此刻混亂的心情。
奚嬈的脖子僵在那裡,一時間沒有反應。
“墨雨師父,昶兒懇請你幫忙去找找爹爹,可以嗎?”昶兒怯怯地抬起臉,可憐巴巴地看向冷墨雨。
皸紅的臉頰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冷墨雨如何能拒絕呢?
她摸了摸昶兒的頭,“好,我去!阿湛你留下來看著他們,尤其是你娘,我看她有些不對。”
阿湛表情凝重地點了下頭。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奚嬈才驟然驚醒。
衛隊隊長在門外喊:“公主殿下,您能出來主持大局嗎?雖然我們抓到了一些羌人,但還有一些跑掉了,是否需要繼續追?”
奚嬈迅速打起精神,走出門外。
“不必了,窮寇莫追!但需要快馬加鞭通知周遭的駐軍,以及各大郡城的守軍,讓他們時刻留意,謹防羌人四處流竄,再次作亂。”
“是!那太子那邊……”衛隊隊長紅著眼,聲音嘶啞,“繼續找還是……”
“當然要繼續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奚嬈渾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說出這句話的,更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時聲音是如何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