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湛向兒子冷哼道:“難得四娘子為你說話了,你馬上老實作答,不可隱瞞。”
樂龐聽到謝四娘子為他求情,隻覺一陣眩暈,激動不已,恍惚之間,便開口道:“他叫......”
“叫什麽?”謝娘子見樂龐停頓,又問了一次,聲音如夢似幻。
“叫......”樂龐頓了頓,一咬牙,一握拳,低頭說道:“叫什麽我也不知。”
謝星涵神情一冷,樂湛再次揚起藤條。
......
樂府大堂內,樂龐躺在地上,狀如昏厥。不一會兒,樂湛走了進來,喝退所有下人之後,說道:“人走了,彆裝了。”
樂龐眼睛睜開一條縫,瞄了眼周圍,這才爬起,哭喪著臉道:“爹,你這回打得也太狠了。”
“彆得了便宜賣乖!你這次捅了這麽大的婁子,我用了幾分力你還不知道?謝星涵她父親是什麽人?陳郡謝氏!大名士!中書令!宰相!他祖父是什麽人?也是中書令!也是宰相!一家兩代為相,連皇帝的麵子都敢駁!你居然敢招惹他家女兒?!”
“我沒招惹啊!就是想送封信而已。爹,我能坐不?又疼又累。”
樂龐見父親表情嚴厲,到底沒敢坐下。
“按理說我今天應該狠狠罰你,不過......”
樂小胖聽到父親語氣緩和,好奇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你能臨危不賣友,臨色不變節,倒是頗有古風啊!”樂湛笑了出來。
“那.....那我能坐了?”樂龐小心翼翼地問。
樂湛給兒子加層軟墊,這才道:“坐吧。”
樂龐總算坐了下來。
樂湛坐在兒子對麵:“現在,跟為父好好說說,‘楚腰纖細掌中輕’到底是誰寫的?”
......
黑漢在府外左等㱏等不見樂龐送錢來,心中起疑,又看見謝府的朱絡黃牛車從後麵過來,趕緊躲到一旁,心想難道這車是從這個大宅裡出來的?
又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快放棄的時候,這才有一個家丁拎著一個錢袋出來,並讓黑漢當麵點清,黑漢謝過家丁後,趕忙回去找王揚。
兩人本來有九百三十三錢,之前為了製造混亂,向空中撒了三十三錢,買麵粉用了四百錢,還剩五百錢,再加上樂龐借的兩千,一共兩千五,剛好夠衣鞋錢。
白袷春衣係隱囊,少年吹笛事寧王。
王揚換上新衣,目如朗星,鬢若刀裁,一下子變成個翩翩美少年,看呆了黑漢和店家。
“客官長得像玉一樣好看,再配上這件衣服,這雙履,真真像是世家出來的公子。”店家嘖嘖稱讚起來。
黑漢在一旁道:“我家公子本來就是世家公子。”
嗬嗬,沒見過這麽窮的世家公子。
店家心中腹誹,麵上卻是喜氣洋洋的一陣恭維,然後開始推銷:“公子頭上太寡,無冠無帽無簪......”
這銷售套路古今一樣啊!
王揚剛要開口拒絕,店家便道:“但公子如此年輕,應該還不到加冠的年齡,氣質又是這麽的風雅,如果能配一件巾幘,那就更好了!”
說罷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靛青色頭巾:“這條折角巾便宜算給公子,隻要一百文。”
王揚心中一動,接過頭巾,口中問道:“這就是林宗巾?”
林宗巾源於東漢大名士郭林宗,他有一次在路上遇上大雨,頭巾被雨水打濕,一角下折。當時人傾慕其風采,都將頭巾的一角壓低,此後這種形製的巾幘又被稱“角巾”或者“折角巾”,很受文人儒生的歡迎。
王揚下一步計劃要去郡學,戴這種頭巾頗為合適。再說如果扮成世家大族裡,囊中羞澀的遊學士子,那穿“假名牌”也就沒有那麽突兀了。不然他總要想辦法解釋“琅琊王氏”顯赫的身份和衣著之間的不匹配。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一文錢都拿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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