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於陵苦澀道:“那按兄長這麽說,我們郡學是一定會被裁撤的了?”
庾黔婁仰頭看向天空,負手說道:“我近來反覆讀史漢(史記和漢書),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什麽東西是一定的,變數永遠存在,隻是不知道在哪而已。”
庾於陵神情黯然,喃喃道:“我們郡學的變數在哪呢......”
......
“......編簡誤,無確證,以文理揣之,此所謂‘理校之法’也。最高妙者是此法,最危險者亦是此法。或今人不解古人意,以不誤為誤,則糾紛愈甚!故我以為訓詁之誤,其害甚於編簡之誤也......”
王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道:“完了。”
劉昭停筆,看向王揚,瞪大眼睛:“完了?”
“是,完稿了。”王揚打著哈氣道。
“哪裡就完稿了?!你還沒細說訓詁之誤,怎麽就寫完了?!”
“此書是講《尚書》,又不是講訓詁學,再多寫於體例不合。”王揚搪塞道。
“什麽體例不合!”劉昭有些激動,“行文至此,就該繼續論訓詁之誤!哪有說話一半的!”
“那您就再加一句:詳容另敘。”
劉昭:???
“訓詁之學博大繁雜,不能草率地附在《指瑕》之後。得另撰新書。”
王揚知道,想勸劉昭就得這樣勸。
劉昭聽後果然點頭:“有道理。”
見劉昭終於被安撫住了,王揚便要回屋睡覺,豈知劉昭換了新紙,說道:“那接著來吧。”
來什麽啊!!!
王揚馬上解釋說訓詁學精粹深奧,要在漢儒之外,另出機抒,得用心鑽研琢磨,不能輕易下筆。
劉昭這才想起王揚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自己也太心急了一些。
再說就算是鴻儒碩學,也斷沒有隨口成書的道理。他說《尚書》說得這麽順,這背後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寒暑之功。哪還能再說什麽訓詁學呢?
並且他極為讚同王揚這種謹慎的學問態度,便允許王揚隨意取閱他的藏書,至於《指瑕》書稿整理一事,都由自己全權負責。
這一夜王揚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還不滿四個小時。
其實他今天不用寫書,和阿五約定的也是中午去接,原本不用起這麽早的。但王揚要早些起來讀書。
對,讀書。
王揚是很喜歡讀書,但也不至於在剛熬夜之後就強迫自己起早讀書。
他這麽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迫切需要讀書!尤其是在經過昨天杜三爺和童邏主的事件之後。
穿越後應該先讀什麽書?
每個人的答案或許都不相同。
但在王揚看來,應該先讀的是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