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手(2 / 2)

問九卿 姒錦 3893 字 12天前

他問傅氏:“你如何說?”

傅氏看著他冷漠的表情,紅了眼圈,“老爺,你我夫妻一體,你竟是不肯信我?我嫁到薛家這麼多年。待二弟和三弟如何,府裡上上下下都有眼睛,我怎會生出這種歹毒心腸?”

薛慶治冷哼:“我信不信你,眼下都不緊要。緊要的是京兆府殷大人,還有端王殿下,他們能不能信你。你那個荷包,可是實實在在從凶徒的身上搜出來的。”

又道:“更何況,一旦與尤太常家的案子共審,事情就麻煩了。尤老令公正愁找不到他家老三的屍首,滿京兆地界翻人,若知曉這事,不得打上門來?”

在上京,尤家人是出了名的難纏。

尤老令公還是當今崇昭皇帝的授業恩師。

他去皇帝麵前哭,皇帝都拿他無奈。

“這口黑鍋要是扣在薛家頭上,又找不出真凶,難保尤家不借機生事……”

傅氏臉色變了又變,掐著帕子的手都僵硬了。要是眼神可以做刀,隻怕他已將薛月盈戳出一身窟窿。

薛月盈見狀,垂著眼眸走過來,低低地道:“父親,實在不行,女兒去替母親頂罪……”

傅氏一聽,氣歪了嘴巴,“我何罪之有,用得著你來頂罪?”

薛月盈臉色騰地發紅,小心翼翼地說:“女兒是說,若京兆府非得拿人下獄,女兒願意替母親去吃這個苦頭……”

薛慶治看她一眼,“你有這個孝心很好。可這事,你幫不上。”

薛月盈以帕子掩麵,淚光盈盈:“可府裡出了這麼多事,女兒雖無能,也想替父母分憂。”

薛慶治擺擺手:“早些回去歇著。”

薛月盈福身:“多謝父親。”

傅氏看著薛四姑娘這般做派,心裡滿是寒霜。

薛四姑娘長得像極了她那個死鬼親娘,這也是她為何會在那麼多女兒裡,獨得薛慶治鐘愛的原因。

就連她的名字,比起她的大姐兒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月沉”,一個“月盈”,老爺那些年偏的心,全在她們姐妹倆的名字中了。

他還偏要解釋,月沉是“沉魚落雁”的沉,險些沒把她氣死。

要不是那個婦人早就歸了西,薛府隻怕也沒有這些年的清靜。

傅氏想到薛月盈死去的娘,抻著脖子便冷笑辯駁。

“沒有做過便沒有做,就算捅到太極殿上去,在陛下麵前,妾身也敢指天發誓……”

“指天發誓又有何用?大嫂,你發個誓,能還我夫君一條性命嗎?”錢氏邁過門檻進來,紅腫的雙眼裡,滿是憤恨。

她腦袋上包著五指寬的白紗,在丫頭的攙扶下,顫歪歪的,當眾給薛慶治跪下。

“請大伯為我修郎做主。孩子尚小,修郎他這一走,往後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

她一哭,便有人跟著抹淚。

薛綏這才上前給錢氏遞上乾淨帕子。

“三嬸還請節哀,父親貴為刑部尚書,掌管天下刑獄政令,素有公正賢名在外,眼下又有端王殿下坐鎮京兆,定會為三叔討個說法的。”

一句話把薛慶治架在火上。

事實上,不管他如何厭惡傅氏,有一句話,傅氏是對的——夫妻一體。

他不可能真把發妻拉到京兆府去法辦。

傅氏的體麵,便是薛家的體麵,也是他刑部尚書的體麵。這個臉他丟不起,薛家也丟不起。

薛慶治看著滿屋子的愁雲慘霧,歎氣一聲,不去接薛綏明褒暗諷的話:“你等在家把老太太照料周全,京兆府那邊,我自有應對。”

說罷又負著手安慰錢氏,“三弟的案子,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弟妹節哀,三弟不在了,薛府也會護你和孩兒周全……”

錢氏聽他這麼說,又是號啕大哭。

十姑娘薛月楨抱著她娘,拖著一個五歲的弟弟薛驛,娘仨抱在一起,好不淒涼。

薛慶治看得雙眼脹疼,讓人將錢氏和兩個孩子送回西院。

“都散了吧。”

薛慶治去壽安院看了看仍在落淚的老母親,安撫一番,侍候她吃了點東西,這才出得門子,讓人備馬,準備臨夜去京兆府活動一下。

無論如何,荷包的事情,要先按下來。

他走得很快,剛過抄手遊廊,就看到薛綏。

夜風裡,那個從不曾與他親厚的女兒,身係一襲月白色的披襖,站在閣橋上,靜靜而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