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收尾(2 / 2)

“正陽榴花開,擺酒搭香台。打馬長安街,笑聲隔牆來。”

念完,張峒道愣了一下,這詩句既不是他想象中的哀婉淒切,也沒有什麼旖旎豔麗的意味,居然是一首極為平淡的五言絕句:“這首詩?”

李平陽從他手裡接過那張紙,拿在眼前看了許久,最後不禁彎了下嘴角,將紙張又還給了張峒道:“你說這位梨香姑姑是個俗人,我卻不這樣以為。”

“這首詩寫得應該是她的一段回憶,應當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因為既然能聽到隔牆的笑聲,就證明應該不是入宮之後的事情。這首詩寫的是梨香入宮前梨香還在張家時候和其他仆役一起準備正陽節的時候的那些明亮的回憶。”

“然後她聽到了長安街上的笑聲,這笑聲是誰的呢?讓梨香從那些忙碌的準備裡特地分出心思來注意那隔牆而來的笑聲。”李平陽歎了一口氣,望向張峒道,“張大人,現在你明白這首詩裡麵暗藏的心思了嗎?”

張峒道猛然一愣,隨即想起那正陽節的午後,他們幾個少年公子剛剛去郊外跑馬回來,一路笑著回到自家後門,總是敲了一下門就從裡麵打開了,開門的也永遠是那個個子小小的穿著鴨梨黃衣服的梨香。

他當時卻從未想過,為什麼每次門都開得那麼快。

李平陽靠在椅背上,看著張峒道眼角一滴一滴地湧出眼淚,似乎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那個從小和他一塊長大的名叫梨香的姑娘,徹底離開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張峒道眼角掛著眼淚,心痛至極似的小幅度捶著著心口,難受到全身都在發抖。

李平陽晃著身體望他,神態頗為唏噓,她伸手輕輕按在張峒道的肩膀上:“我曾經在外流浪近十年,風餐露宿,宛如野獸一般。後來忽然有一天,我覺得這樣不行,就回了家鄉。”

“和父親講和後,我曾經問過父親,人到底應該怎麼活,因為我不懂,我怎麼忽然就覺得不滿足了。其實我父親從來不是一個好的樣本,他的答案一定是錯的,不長久的,但是相對的,也是最具有誘惑力。我父親說,活著,應該暢快淋漓地活著。”

“我父親眼裡,這個世界是極為鮮活的,這天下所有生靈都奔赴而來,世界上無一塊地方不是可貴的——我不希望你覺得梨香隻是值得同情的,所謂俗物,都是那些讀了半吊子書的文人刻意與旁人弄出的屏障,你可不要信這種東西。”

“你以為梨香姑娘隻會寫諂媚的詩,或者對你乞憐,然而她就是有過些私心,為什麼她就不能有自己的詩情真意呢?她出生就是人家的奴婢,做什麼事情都要看著旁人的臉色,自然要八麵玲瓏,如若不然,有的是人想要取代她。”

“她怎麼會沒有真心呢?不過是沒有人嗬護她的真心罷了。”李平陽伸出手以拇指指腹幫張峒道擦了擦眼淚,神態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許多事情都是這樣,你不要被我們這種人麵上的自在逍遙騙了,天下生民誰不是可貴的?”

她說著,歎了一口氣,看向空中,仿佛陷入了一場綿長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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