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穿上嫁衣真的好漂亮,就仿佛是仙女娘娘似的。”李伯禽上上下下看著李平陽,神態很是歡喜。
李頗黎抱著一盒果子一邊吃一邊優哉遊哉地晃過來,斜覷一眼:“好看就好看,但是沒有仙女娘娘是這樣的,仙女娘娘才不會乾嫁人這麼俗的事情呢。”
這一句話給李伯禽說火了,難得起了些脾氣,提著衣擺在背後怒氣衝衝地追自己的弟弟:“李天然!你給我回來!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其他日子你瞎說就罷了!今天阿姊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注意點!”
李平陽望著銅鏡裡的自己,杏眼朱唇、麵若鵝蛋、眉間點了一朵胭脂梅花,臉上撲撲漱漱地掉粉,白得不像話。說好看似乎是好看的,但卻仿佛是某個陌生的人了。
“……難受。”她對著鏡子看了很久,最後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李伯禽總算教育完了李頗黎,又跑進來安撫李平陽:“說什麼呢?大喜的日子,不能說難受。阿姊平日裡從來不打扮的,這樣忽然打扮起來,怎麼這麼好看呢?”
他站在身後為李平陽整理發冠,對鏡中看著,不知不覺居然紅了眼眶:“怎麼這麼快?阿姊,怎麼就要出嫁了呢?”
李平陽看著弟弟低頭啜泣,生出些不忍,反手拍在他的手背上:“不要哭嘛。我隻是成親了,等今晚過去脫了這身衣服,我們依舊這麼過,其他都是一樣的。”
這話說得李伯禽卻含著眼淚笑了起來,目光雖然是看著阿姊,卻帶著幾分長輩看見孩子的無奈:“阿姊說什麼呢?怎麼會一樣呢?從今後,阿姊就是吳家的媳婦了。哪裡還能和我們一起住在一起?”
李平陽忽然愣住了:“可是,他們明明說?”
“吳家看我們兄弟年幼,所以答應我們可以暫住吳家。但是這本來是不合規矩的,我們和阿姊怎麼可能永遠生活在一塊呢?”
說著,李伯禽歎了一口氣,拿過梳子為李平陽梳過幾縷碎發:“阿姊,你不要擔心,今後我會看護著天然的,等到我們都到了十八歲就應當去找自己的前程,不會一直住在姐姐姐夫家裡的。”
“我們不是一家嗎?”
“……從前是,今天以後就不是了。”
李平陽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坍塌了,落了一地的碎石,幾乎把她掩埋起來:“為什麼從前可以是,以後不是了?”
“因為阿姊今後是吳家的媳婦了呀。”李伯禽又重複了一次,仿佛覺得無奈似的望著自己的姐姐,“阿姊,女子都是這樣過來的,除非家中位高權重,很有權勢,否則都要婚前從父,婚後從夫的。”
李平陽愣了神,隻是搖搖頭,口中低聲也不知是反駁還是抱怨的嘀咕起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李伯禽聞言有些茫然:“什麼說好的?都是這樣的,都是這麼過來的——阿姊快來換鞋,要趕不上吉時了!”
“父親呢?他不是來信說要回來的嗎?”李平陽忽然有些怕起來,她忽然覺得仿佛有什麼人在騙她,有什麼人在盯著她,那不好的預感讓她一陣心慌。
李伯禽沒有聽出什麼不對勁,隻當李平陽要出嫁了難免希望父親在身邊:“路上有一處官道被攔住了,父親可能要遲一點到。沒事,明日回門的時候父親一定會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