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裡一片沉悶,隻剩下冷氣一絲不苟的運作聲,以及kay的道歉聲。
“真是很抱歉,我們中單身體不舒服,沒辦法繼續了。……過幾天再約?行啊,那到時候定了時間跟我說聲。”
掛斷電話,kay頭一回黑了臉,卻也不好罵些什麼,畢竟當事人一號掩麵而逃聽不見,當事人二號沒心沒肺罵了也白罵。
kay隻能著扼腕歎息。他挫敗地蹲在地上,指著沈祁白不知說什麼好。koa畢竟是全qd最為老成的一個,拍拍沈祁白肩膀,問出了關鍵性問題:“第一場比賽,你怎麼不配合七哥?你選個螳螂獅子狗照顧中路,和七哥的妖姬直接抓爆對麵啊。”
沈祁白雙手環胸,眉頭緊蹙著,像一個孩子調皮搗蛋被班主任請去喝茶的家長。他若有若無地搖頭道:“你們覺得她現在可以上賽場?”
在戚苒入隊以前,沈祁白是全隊年齡最小的。之所以成為隊長,因為他決絕果斷、深明大義,當然了,也因為他從不手下留情。其餘幾位隊友包括kay都曾被沈祁白一針見血地批評過,但他們老臉皮厚,事後還是好兄弟。
可戚苒不一樣,用這種“棒棍底下出孝子黃荊條下出好人”的傳統教育理念來調教她真的好嗎?
dyo最近沉迷徐子棉,內心自然是偏向媒婆戚苒的,替她打抱不平道:“我們都知道你說話就這麼不中聽,但七哥她不知道啊。你這樣以毒攻毒,很可能產生反作用的……”
“前兩天她玩亞索,我們都看出來她是練著玩玩,你不可能看不出來。你為什麼不能換種方式呢?”rock附和道。
沈祁白一言不發。
“行了行了,都彆怪他了,兩個人都有錯。”kay抱著頭哀嚎,“餘弦嘴賤,嬌花現在的心態的確不適合打比賽。但他如果真的針對嬌花,也不會接連好幾天淩晨四五點爬起來和pump聊新戰術了。”
“新戰術?”
“嗯,他想讓刺客和ad中單上場。”
都是戚苒的拿手英雄。
“可是這樣的話,”rock作為在座唯一一位固定的ad輸出,看著身旁三個隊友,疑惑道,“刺客意味著可能菜刀,ad意味著上單打野至少有一個要補ap傷害。”
沈祁白不是沒有考量的。朱八珂說得沒錯,qd已經有了一套足夠完善的運營模式,隻需要不斷用wind一號、wind二號、wia20來填補空缺就好。
但戚苒是戚苒,她和wind的打法看似相像,實則千差萬彆。
沈祁白不想讓這顆璞玉落入汙泥。
“反正遲早也會和sag遇上,你們覺得wind會守口如瓶嗎?策略都是要與時俱進的,偶爾嘗試新的也不錯。”
說罷,沈祁白到底還是沒忍住,從抽屜裡抓了一把東西,起身離開訓練室。
“你去哪兒?”
“喂貓。”
海風攜著一絲潮腥味,和憂傷交織,裹著戚苒。她躺在黃昏前灼熱的沙灘上,任憑一波又一波冰涼的海浪吞噬她的肉體,洗滌那些惱人的焦躁。
“啊啊啊啊啊!表哥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她不相信沈祁白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她承認自己比不上wind,但為什麼不能給她一點進步的餘地?
雖然……今天的訓練賽,她的確是耍脾氣了。
想著想著,戚苒自己就羞恥起來了,躺在沙灘上扭來扭去,還好這片海灘沒被開發,也就沒人看見一條瘋子蛇正在掙紮。
正當戚苒閉著眼思考人生時,眼前隱約透出陽光的黑暗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戚苒睜開眼。
一把黑色的遮陽傘,一瓶周身冒著冷氣的可樂,和一個帥到人神共憤的表哥。
他是過來追殺自己的嗎?!戚苒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臟話,連忙爬了起來:“你……你怎麼在這裡?”
沈祁白走上前,挨著戚苒坐下,也不說話,隻是把可樂丟給她,然後從兜裡掏出一把奶糖,自己拆了一顆,剩下的都塞給了戚苒。
……這是在向她示好嗎?
戚苒被這樣的沈祁白戳中了萌點,一時竟忘了她剛剛才和這個奶糖怪吵了一架。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排排坐吃糖糖,誰也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烈日都快看不下去了,企圖落山。
最終,還是沈祁白先開口了:“剛才,我話說重了點。“
憋了老半天的戚苒終於舒了口氣,擺擺手一臉惶恐:“是我應該道歉,對不起。”
沈祁白嚼著奶糖,聲音有些含糊:“沒錯。”
“不不不,我有錯,我——”
“我說你道歉沒錯,你的確應該道歉。”
“……”
沈祁白咽下奶糖,餘光瞥著戚苒手中那一把,有些後悔沒給自己多留幾顆。戚苒全看在眼裡,這樣的表哥,真是又可恨又可愛。
所以,善良的她決定把奶糖全拆來吃了。
沈祁白瞳孔非常不顯眼地微縮了,眼神裡透露出濃烈的“暴殄天物”意味,雖然麵無表情,但戚苒仿佛能聽見他內心的咒罵。
媽的,這感覺真爽。
戚苒笑了,仰天長笑那種笑。
沈祁白也反應過來戚苒是故意的,拽住戚苒的丸子頭,如同操縱搖杆一樣晃動著:“幼不幼稚?”
“是你比較幼稚好吧!”戚苒拆掉已經鬆散的丸子頭,發絲間全是剛才蹭的沙礫。她一邊不耐煩地抖動著沙礫,一邊嘟著嘴喃喃道,“訓練賽是我不對,我就是受不了自己這麼廢物,拖你們後腿。”
“嗯,四位數中單,是挺拖後腿的。”
“……但是,”戚苒壓抑著自己的暴力傾向,“你不覺得你也有錯嗎?”
沈祁白難得有閒情逸致,打開可樂灌了一口,挑眉道:“剛才在訓練室,你不都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