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栩從心裡沒把元利康當叔父,自然不願與他牽扯,“多謝三叔牽掛,阿佑染了重風寒,需要靜養,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那你呢,可適應京城?明日休沐,今夜若是不忙,不如隨我回府吃頓家常飯。”
元栩剛想拒絕,忽然想到殊麗對他們一家的態度,隨即點頭,“那就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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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利康位居六品,在朝中屬實不算大官,但家境殷實,妻兒穿戴皆為講究。這樣的人家,養不起一個投奔而來的小姑娘?
元栩接過元利康長子奉上的茶,道了聲謝。
元家大郎還在考取功名的節骨眼上,可年紀比元栩大了不少,年近三十,一後院的小妾,為人不著邊幅,口無遮攔。
“阿爹和我們幾個弟兄整日盼著栩弟前來家中做客,今兒可算把你盼來了。”
元栩回道:“初入兵部,對什麼都不熟悉,屬實分不出精力前來拜訪。”
他並未說謊,的確在仕途上花費了不少精力,但這與見不見元家人無關。
酒過三巡,趁父親去茅房,元家大郎攬住元栩肩膀,借著酒勁兒笑道:“既如此,那便好,起初我還以為,栩弟和那個薑以漁一樣,不願與我們有牽扯。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清高,多絕情,都不把咱家人放在眼裡。一個侍奉人的婢子,不知讓陛下玩了多少回,卻得不到名分,狂傲個什麼勁兒,我都嫌她丟人!”
元栩推開他的手臂,目光變得冷然,對方的話,讓他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生氣。
他很少被人激出火氣,今兒算是一回。
見他冷臉,元大郎還不知收斂,打趣道:“栩弟彆被那女人的臉蛋騙了,她啊慣會裝無辜,實則就是個心機女,薄情寡義。”
以元大郎的身份,不可能進過宮,更不可能進過內廷見到殊麗,他對殊麗的看法,多半是來自元利康,看來,元利康一麵乞求殊麗諒解,一麵背地裡陰損人,也是個兩麵三刀的人,難怪當年能做出豬狗不如的事。
殊麗不與元家人相認的確情有可原。
“夜深了,酒不對味,告辭。”
留下一句話,元栩沒顧元家人的挽留,拂袖離去,擺明是不悅了。
元家父子抖三抖,原本的巴結變成了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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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寢靜無聲息,殊麗坐在毛毯上擼著禦貓,困得眼皮打架。
不知不覺,夢境縹緲而來,分不清身在何處。
大雨瓢潑的夏夜,雨水衝稀庭院泥土,她躺在堂屋的桌子上,凝望門房敞開的雨幕。
視線忽然被一抹高大身影遮擋。
男子身穿蓮灼錦袍,玉石鞶帶,深邃微翹的鳳眸染了醉意,在她欲要起身時,跨步上前,按住了她的雙肩,反手繞到自己背後,挑了腰帶的盤扣。
清脆的玉石聲砸在耳畔,細微可辨,在雨聲中格外撩撥。
她雙手被縛,腕子上係的正是那條鞶帶。
“殊麗,你選誰?”
男子俯身而來,薄唇擦過她的眼尾,輕吻她的眼簾。
他是什麼人?
容貌像元栩,卻比元栩昳冶,氣場似天子,又比天子破欲,可他們都不會這麼對她。那會是誰?
無形的陌生感席卷而來,她感到彷徨,身體卻怪異的沒有排斥,甚至有了服軟的跡象。
蓮灼衣袂被撕下一條長長的布料,遮蔽住她的雙眼,連同昏暗的雨夜一起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男子的氣息逼近,毫無顧忌地印上了她的唇,帶著幾許漫不經心,可吻勢狂湧,不容她拒絕。
呼吸不順,她發出細細聲響,慢慢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白絨毯上,天子睡於帳中,沒有被攪擾,她吐出口氣,擦了一下涔涔薄汗。
深宮寂寥,懷春不成?
懊羞感湧來,她悄悄穿上繡鞋,打簾走了出去。
小宮人見她出來,湊上去問道:“姑姑有事?”
殊麗小聲道:“我隨便走走,你們繼續守著。”
說完邁出門檻,走進庭院透氣。
雲霧朦朧,彌漫一層灼色,很像夢中那抹蓋住雙眼的衣袂顏色。
“殊麗,你選誰?”
想起夢境中男子的問話,她靠在樹乾上抹把臉,覺得自己就是到了年紀想要嫁人了。
可那男子的容貌怎會和元栩相像?可她又很清楚,那不是元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