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拿起金瘡藥,擠出一點塗抹在脖頸上,隨後卷起一側褲腿,毫不避諱地塗抹起來。
傷口不深,卻還是觸目驚心,殊麗沒想到他傷成這樣,一時心急,脫口道:“我來。”
話落,她意識到不妥,卻還是硬著頭皮抬起手,接過金瘡藥,擠出一點慢慢勻開在傷口上。
冰涼的手指帶來舒適感,元佑抬眼看她,忽然壓不住躁動,猛地扣住她的後頸,逼她揚起臉。
四目交織,鼻尖與鼻尖相距咫尺,元佑緊緊鎖著她的雙眸,喑啞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為何對我變了態度?”
男子的呼氣噴薄在麵頰,殊麗不適地彆開臉,雖與天子也會偶爾“親昵”,可從來沒有這種羞赧感,她舔了舔乾澀的唇,自找台階地解釋起來:“你救了我,我在......報答你。”
“報答,”元佑喃喃,炙熱眸光漸冷,“你若想報答我,不如把你給了我。”
殊麗渾身顫栗,她不知元佑是在試探,還是在說笑,可她清楚知道,他對她沒有真心,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感情亦是。
再者,她是宮婢,是天子的人,不能與外臣有過多牽扯,與元佑這般,已經超出了她該有的理智。
乾涸的心田像是開出一朵禁/忌之花,使她迷茫深陷,又不得不將花朵連根拔掉。
“還沒上好藥。”她推開他的肩,再次擠出藥膏,慌忙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半個時辰內彆沾水,睡前再塗一次,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他應答,逃也似的離開。
凝著女子逃跑的背影,元佑撫琴的指腹重重一壓,又慢慢收緊,剛剛的一刹那,他真的生出了將她欺在琴上肆意的念頭,哪怕心悸脫離掌控。
煩躁油然而生,他推開窗子透氣,不解自己對她生出了怎樣的情感,這種情感又會支配他做出什麼詭異的舉動,比如奮不顧身地下水救她。
江山壓於肩上,他竟為了一個女子忘記了安危,是不是太胡鬨了。
西臥中,殊麗合上隔扇,背靠在上麵慢慢滑坐在地,她環臂抱住自己,重重磕了一下額頭,想讓自己清醒。
剛剛,她對他失了防守......可他明明是個混蛋,她怎會對混蛋失去抵抗的能力?
實不該,實不該。
糾結蔓延在心底,她躺在柚木床上,頹然閉眼。
殊麗,你是宮裡的人,二十五歲前不能動不該有的心思......天子不會放過你,也不會饒了他。
從入宮以來,殊麗頭一次生出想要逃離天子的強烈心思,就不知這一切值得麼。少女懷春時,一切那麼美好,可春末花謝時,一切又歸於原點。殊麗的懷春,僅僅持續了小半個時辰。
她和元佑之間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觸手可破,卻沒人願意先動。
“咚咚咚!”
叩門聲響起,短促有力,傳遞出叩門者的不耐煩。
這個時辰,會來打擾她的人也隻有對麵的家夥了。
調整好情緒,殊麗走到隔扇前,“有事?”
“開門。”
殊麗拉開門,抬眼看了一眼門外的男子,剛降下的體溫又飆了回來,“你......”
元佑不講話,眸光晦暗。
這種氛圍古怪焦灼,考驗彼此的定力,殊麗低下頭,感覺耳尖都是灼燙的,“有事就說,乾嘛跟個木頭似的。”
元佑嗤笑,可要問他為何會來拍門,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許就是想要延續剛剛的勾纏氣氛,也或許是真的不想壓抑天性了。
他擠進門縫,將女子往後一推,眼看著她向後仰去。
殊麗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推她,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仰倒,眼尾有光影掠過。
唇齒發出驚呼間,背後被一隻大手撐住,緊接著,眼前一暗,赫赤襴衫的男人壓了過來。
元佑撐開五指,撐在殊麗單薄的背脊上,右腿跨前一步,勁瘦的腰身微彎,與掌中女子一同斜出一個弧度。
另一隻手扣住女子的後腦勺,輕輕托起,目光深沉的盯著她迷茫的黑瞳,沒再猶豫,低頭吻了上去。
“唔!”
唇上傳來真實的涼意,殊麗瞠大杏眼,傻愣在這份含著茶香的吻中。
下一瞬,奮力掙紮起來。
“唔...元佑...不可以...”
軟成棉花的粉拳捶打在男人肩頭,她試圖彆開臉,可後腦勺上的大手穩穩托著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加上身體向後傾斜,失了平衡,整個人如浮萍,漂浮在奇妙難以言語的觸覺中。
相比燕寢那次與天子的長吻,這一次,沒有紗帷遮擋,真真切切傳遞著唇上的溫度和氣息。
元佑發狠地吻她,撬開她緊閉的牙關,探到了更為叫他瘋狂的溫熱的舌尖。
女子的嘴小小的,舌尖也是,在她牙關裡逃來逃去。
元佑扶直她的腰,撐在她背後的大手轉移到她的下頷處,撓癢癢般地誘她張開檀口。
“彆躲。”
短短兩個字,無恥而強勢。
雙指逮住亂動的舌尖,再次低頭,攥了上去。
殊麗膝蓋發軟,渾身發抖,身體被帶著一步步離開自己的房間,朝對麵走去。
路過敞門的客堂時,她心虛地轉眸去瞧,發現簷下落了兩隻雨燕,除此之外,再無第三雙眼睛,可殊麗還是覺得臉薄,雨燕也是能看見他們呀。
元佑擁著她晃晃悠悠走進東臥,哐地甩上門,將人欺在了那把七弦琴上,唇也跟著移到彆處,慢慢品酌。
殊麗試圖推開他,可那點力氣如蚍蜉撼樹,最終失了力氣。
發覺她軟了身子,元佑單手撐在琴旁,深凝她水光瀲灩的眼睛,氣息不穩地問:“喜歡?”
殊麗緊張地不知該看向哪裡,耳邊再次傳來弦音,因被他們壓住部分琴弦,曲調不夠連貫悠揚,甚至淩亂無章,就跟元佑此時的心跳一般。
借著琴音宣泄完自己心口的不適,元佑拉開彼此距離,又問了一遍:“喜歡?”
身體傳遞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絲絲入扣地彙入四肢百骸,殊麗心裡承認自己並不厭惡,可這是不該發生的。
她偏頭看向桌麵的燭台,恰有一隻飛蟲正在撲火,清清楚楚映入她的眼底,“不喜歡,你放開我。”
哪知,換來的卻是一句——
“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