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2)

宮女在逃 怡米 13199 字 11個月前

車外全是禁軍,還會看丟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若是可以,她怎會坐以待斃!

陳述白單手搭在勁腰上,捏了捏眉心,看向窗帷拂動間車外一縱即逝的風景。

金烏西沉,橙黃醉染,靈動萬物被漫上一層愴然,昏沉沉的彙入視野,壓於心頭。

陳述白斂了薄慍,掏出錦帕,再次掐住她的下巴,想要為她擦拭麵上的灰土。

臟兮兮的小臉,蹭臟了衾被,換作平時,她哪敢如此囂張,定會先將自己收拾乾淨,然而可笑的是,她的囂張不是來自恃寵而驕,而是破罐子破摔,篤定他不會拿她怎麼樣。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拿捏住了誰?

男人手上的動作並不溫柔,還有故意的成分,蹭得殊麗很不舒服。

“陛下不必自降身價,不會伺候人就算了。”

陳述白哼笑一聲,手上未停,直到將那張臉擦得乾乾淨淨才丟了錦帕,端起碗筷,硬塞給她幾口飯。

鮮美多汁的生蠔融化在嘴裡,刺激味蕾,殊麗乖乖吃了起來,決定不跟美食過不去。

發覺她愛吃,陳述白默默記下,繼續麵無表情喂她吃其他飯菜。

“你懷了將近三個月?”

殊麗扯扯嘴角,沒有否認。

陳述白更為沉默,出逃在外這些時日,她真的能吃好睡好,不擔心陳斯年的滋擾?

一看陳斯年就對她感興趣,怎會沒存風花雪月的心思?不折磨是不折磨,不代表不會以其他方式引誘。

可看她淡然的樣子,又不像是委身於那人的狀態。

“你和他……”

“嗯?”

“沒什麼。”

他問不出口,又喂給她一隻生蠔,眼底陰鷙可怕。

車隊在錦城沒有逗留太久,於第二日一早就啟程回京了。

**

陳斯年被囚,朝臣振奮,走出十裡迎接聖駕。

車隊行了幾日,回到了京城。陳斯年是個會躲避的,一直遊走在皇城附近,卻耍得追捕者們團團轉,令刑部、大理寺、綺衣衛汗顏。

陳述白沒再搭理殊麗,回宮後讓人將她帶去燕寢,自己則與重臣們去往禦書房議事,整夜未歸。

殊麗在宮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昏睡了幾次,每次醒來都會詢問木桃的下落。

馮姬偷偷告訴她,木桃已被押送回宮,關在了彆處,暫無性命之憂。

殊麗稍微安心,又問道:“龐諾兒呢,可回京了?”

馮姬點點頭,“被龐家人帶回去了,等候發落。”

這下,殊麗徹底安心了,她躺在龍床邊的軟塌上,蒙住被子,不再理會任何事,隻想好好補一覺,等醒來再言其他。

不知睡了多久,等知曉身邊站著一個人時,已是日落黃昏。

身上毯子被人從腳邊掀開,一聲細細的鏈條聲傳來,殊麗驚坐起來,發現陳述白正在她的右腳上鼓弄著什麼。

“陛下?”

殊麗試圖退開,卻被一道“力量”拽扯住,掀開毯子一看,瞧見右腳腳踝的金鐲上多了一條鎖鏈。

耳畔傳來男人難辨情緒的聲音:“不要試圖解開,隻會傷了自己。”

殊麗知道落回他手裡不會有好下場,卻沒想到他試圖用一條鎖鏈限製她的自由。

“陛下要將我囚禁於此?”

陳述白抬眼,也是近幾日裡第一次細細打量她,“不是囚於此,而是密室裡。”

說著,他轉動一下龍床的床柱,一麵牆壁徒然轉動,呈現出了牆後麵的另一間臥房,確切地說,是他口中的密室。

殊麗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陳述白抱了進去。

密室與普通的客房沒什麼區彆,隻是床略大了些,上麵鋪著一張雪白的絨毯,絨毯上還撒滿月季花瓣。

將人輕輕放在上麵,陳述白拿起鏈條的另一端,扣在了床柱上,“這鏈條是用來製作金絲軟甲的,刀劍無法劈斷,彆試圖掙紮,容易傷手。”

他語氣緩慢溫和,甚至不像在與她置氣,卻聽得殊麗毛骨悚然,“陛下,你不能因為我,成為昏君,朝臣們知道後,會腹誹你的。”

她不想餘生都被枷鎖束縛,比囚雀還不自由。

“那你為何要逃呢?背叛朕之前沒有想過後果嗎?”

陳述白坐在床沿,一下下撫著她光嫩的臉蛋,指腹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懷了龍種讓你難以接受?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他?”

殊麗不知該怎麼解釋。

“可朕想要,他是朕的長子,會跟朕長得很像吧。”他目光直愣,像在自言自語,也像在對她下達皇命,“把他生下來,咱們一起撫養他長大。”

殊麗被他的樣子嚇到,試著捧起他的臉,“陛下,你彆這樣,我害怕。”

難怪回程的路上陰鬱翳翳,是在謀劃怎麼囚禁她吧……

陳述白覆上她手背,緊緊抓住她的雙手,眼底變得冷窒,“現在害怕,逃時怎麼不害怕?你當朕是傻子嗎?”

他丟開她的手,起身理了理龍袍,“從今日起,你就在這間屋子待產,直到生下皇子,朕不會虧待你,但你若不老實,一味想逃,休怪朕拿木桃開刀。”

殊麗哆嗦一下,覺得他沒有說笑,“陛下曾答應我,不會拿我身邊人做威脅。”

陳述白露出一抹深意,“那是對殊麗的承諾,不是對薑以漁。”

此刻的他,隻能順從,稍有頂撞,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殊麗忍著不適感,咬牙切齒道:“我會安心養胎。”

“這就對了。”陳述白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頂,眼底湧出前所未有的偏執,“可憎恨陳斯年,要朕如何替你出氣?”

平心而論,殊麗沒有多憎厭那個男子,可眼下,不能逆著來,“憑陛下做主。”

“他......可曾傷了你?”

陳述白還是問出了口,卻問得隱晦,麵龐在燈火中忽明忽暗。

殊麗搖搖頭,“他沒傷過我。”

陳述白心裡的大石落了一半,“那他也算給自己留了一條活路。”

殊麗抬頭時,男人已經消失在燈火中。

轉牆聲傳來,密室瞬間變得狹窄,她倒在白絨毯上,無力地捂住腹部。

稍許,一名禦醫帶著醫女走進來,恭敬道:“微臣奉旨為貴人看診。”

還不適應這個稱呼的殊麗有點反應不過來,尋常,禦醫和太醫都稱她為掌印姑姑。不想為難他們,於是主動伸出手,“麻煩了。”

禦醫先在她手腕搭上一張薄帕,才探上脈搏,半晌後笑道:“貴人已有三個月的身孕,胎兒一切都好,定是個健康的孩子。”

三個月的胎兒已在母體內成了型,正在茁壯成長著,哪怕不是被期待地來到世上,他/她也沒有放棄自己。

殊麗感慨又愧疚,顫著手輕撫著他/她。

禦醫叮囑幾句後,帶著醫女離開,忙不失迭地去往禦書房稟告殊麗和胎兒的情況。

顛簸了一路,能聽到母子平安,陳述白的臉色才算緩和過來,對馮連寬交代道:“從內廷選個得力的婆子。”

話說一半,但馮連寬聽得明白,躬身道:“老奴立即去辦,不過......婆子們老眼昏花的,可要為貴人再選個心細的侍女?”

資格老的宮嬤嬤有生產的經驗,卻不如年紀小一些的宮女會服侍人,出於對殊麗的照拂,馮連寬硬著頭皮問了這句,隻因那個叫木桃的丫頭最為合適。

陳述白冷睨一眼,“不會選個年紀不大的婆子?”

“誒,老奴明白了。”

馮連寬趕忙收勢,一顛一顛跑出禦書房,拉過馮姬道:“去跟煜王說,陛下擰不過這股勁兒,木桃的事暫且緩緩。”

馮姬點點頭,快步去往綺衣衛衙門。

聽完馮姬的稟告,煜王單手托腮很是煩躁,怎麼說木桃名義上也是他的人,陛下怎能說扣下就扣下?

一旁整理公文的元栩拍拍他手臂,“臣先回兵部了。”

“元侍郎。”煜王叫住他,屏退了其餘侍衛,“你可知陛下囚禁了殊麗?”

元栩溫笑,“是麼?”

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煜王狐疑起來,“你是知道的吧。”

“那是陛下和殊麗的事,咱們不好置評。”

“你不是殊麗的表哥麼,難道一點兒不在乎她的處境?還有你那個弟弟元佑,去哪兒執行任務了?”

像是人間蒸發,了無音塵,若不刻意提起,很多人都快忘了曾有這麼一個人,桀驁不馴、恣睢無拘。可煜王記得,那人就是深夜中的火焰,炙熱明豔,帶著與生俱來的威懾。

元栩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陛下的事、陛下的人,不是咱們該非議的,先告辭了。”

說罷,他頷首示意,走出衙門大門,卻在越過門侍後,壓平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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