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帷幔合上時,屋裡陷入靜謐,陳斯年對著漫漫長夜笑歎一聲,覺著自己是最憋屈的新郎官。
寅時二刻,關婉韻習慣性醒來,額頭有些發脹,她捏捏顳顬,坐起身看向身側。
桌上的喜燭還未燃儘,能瞧清枕邊人的睡顏。
纖長的睫毛蓋住下眼瞼,與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樣子很不一樣,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安靜,靜到除了呼吸,沒有多餘的動作。
意識到自己醉酒沒有完成周公之禮,關婉韻懊惱地拍拍額頭,躡手躡腳越過陳斯年,跑去湢浴漱口,又換了身寢裙。
回到床的裡側時,陳斯年還保持著剛剛的睡姿,未曾變過。
關婉韻靠在裡側床柱,抱膝掙紮了會兒,伸出手推推男人的肩膀,“陳斯年。”
床上的男人毫無反應。
關婉韻又推了推,力道也加大了些,可床上的男人還是沒有反應。
怪了事了,在她印象裡,他是個警惕性很高,淺眠的人才對。
“陳斯年,咱們還未行周公之禮,於理不合。”
又喚了一聲,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擔心他生病,關婉韻傾身捂住他額頭試探體溫,卻被一隻大手抓住手腕。
床上的男人開了腔,語調染了點點壞笑,“還叫我名字呢?不該換個稱呼?”
他竟然裝睡!關婉韻抿抿唇,卻不想破壞氣氛,忍著羞赧小聲道:“夫君。”
“沒聽見。”
“夫君。”
“大點聲。”
“夫君!”
“好娘子。”
關婉韻嘴角抽搐,狠狠給了他一腳,“起來,行周公之禮。”
這次,換陳斯年嘴角抽搐,哪有人在圓房時這般豪邁的?
像是失了耐心,又像是不願服軟,關婉韻沒給他準備的機會,提著裙擺跨過他腰際,穩穩坐下,“我在上。”
“”
不愧是大理寺的女捕快,在床笫上也不願服輸,陳斯年攤開雙臂,勾唇看著她,“沒說不讓你在上,急什麼?”
勇氣再而衰,三而竭,關婉韻不想沒了氣場,隻能忍著劇烈的心跳趴在他胸口,決然地像是在趕赴一場酷刑。
陳斯年在她躺進懷裡時,心跳就失了規律,可他還是揚著笑,等她兌現承諾。
可懷裡的女子趴在那裡許久,也未見動作,陳斯年忍笑問道:“怎麼,怕了?”
關婉韻嗤一聲:“沒在怕的。”
“那你繼續。”
“你閉嘴。”
陳斯年不再開口,可等了半晌還是未見她動作,煎熬感加倍而來,他扣住她的雙肩,帶著她一起坐起身,耐心十足地哄道:“還是為夫來吧。”
關婉韻氣勢很足,實則色厲內荏,既得了台階,也就順坡下了,“行啊”
話音未落,整個人頭暈目眩,反應過來時,已被陳斯年壓於枕頭之上。
陳斯年附身看了會兒,勾起她的下頷,話語溫柔,“閉眼。”
關婉韻眨眨眼,沒有應他。
陳斯年挑眉道;“難不成,我娶了個木頭樁子?”
“你才木頭樁子。”
“那你閉眼。”
“你沒喊娘子。”
原來,在這等他呢,陳斯年哭笑不得,適才他調侃她沒有喚夫君,她就還了回來,嘖,可惡的小女子。
沒再猶豫,他附身而下,奪取她呼吸的同時,發出一聲誘啞的聲音:“閉眼,娘子。”
關婉韻怔怔盯著吻在她唇畔的男子,顫著眼睫抓皺床上的錦褥,當腰間被使勁兒掐了一把時,才想起要閉眼。
合上眼簾時,感官被無限放大,呼吸也隨之不暢,她戰栗著、彷徨著,與他成了一對交頸天鵝。
陳斯年吻得耐心,沒急著去做那事兒,而是慢慢引導著,等察覺到她放鬆下來,才勾住了她寢裙的係帶。
當件件衣衫落在腳踏上時,已過去了兩炷香的時長。
兩炷香的時長後,陳斯年再也忍不住,與之行了周公之禮。
期間,溫柔備至,極具耐心,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與喜歡的人相處久了,能消磨身上的恣睢之氣。
關婉韻也從他的目光中,體會到了什麼是喜愛,她側頭親了親他的眼尾,帶著誠摯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