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萬金幣。
這筆錢都能組起一支近兩千人的軍隊了,而一個伯爵的領地,都不一定能有兩千人的駐軍。
知道未婚夫這麼有錢的領主小姐恨不得現在立刻寫封信再要點。
而講完事情始末的半精靈羅莎內心同樣不平靜。
她在艾米問自己為什麼接下這份長期委托的時候撒了點謊。
“我想找份安穩的工作。”羅莎微笑著回答。
但其實根本不是這樣。
一個月一百金幣,對她來說算得上是白菜價。
這也是她能從候選人中脫穎而出的原因??至少要三倍以上的價格,才有可能雇到她這個水平的傭兵。
羅莎完全是衝著艾米來的。
精靈的生命太漫長,哪怕是她這種混血半精靈也是一樣。
太陽每天升起落下,月亮每晚劃過夜空。無論是殺人、找人、救人,還是送東西、找東西、偷東西....委托來來回回隻有這些。
哪怕是傭兵這個以驚險刺激為著稱的職業也是一樣,一旦做了超過三十年,就隻剩下沒完沒了的枯燥和無聊。
所以樂子變得非常重要。
而對於半精靈羅莎來說,八卦就是她生命唯一的意義。
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領主,卻被神秘人開出天價懸賞,單是這件事就足夠令人好奇的了。
而這位小領主,竟能還能引得南境最有錢、最顯赫的大公爵,豪擲幾十萬金幣,幫她擺平追殺。
這背後肯定大有文章。
羅莎甘願冒著被這個狼人帥哥用劍戳進脖子的風險,也絕對要吃上這個瓜。
不,不止,應該說,她今天就算脖子被戳出個血洞,也得知道艾米小姐和洛克公爵到底有什麼關係才能放心地閉上眼睛。
幸好劍沒洞穿她的脖子,而善良的艾米小姐,甚至願意主動向她袒露二人的關係。
“其實,洛克公爵是我父親為我訂下的未婚夫。”
領主小姐沉吟片刻,覺得這件事並不需要保密,尤其對自己未來的貼身女仆來說更沒有這個必要。
況且,從洛克公爵的行事風格來看,他也沒有任何想要否認這門親事的意思。
羅莎露出透著滿足的甜美微笑。
艾米並沒有多想。
她對羅莎非常滿意。
能打,又漂亮,做了幾十年的傭兵,經驗豐富,職業素養高。
每月還隻要一百金幣,怎麼看都是自己撿了大便宜。
於是,兩個都覺得自己賺到了的人,愉快地在主仆契約的卷軸上,分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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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莎正式上班的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剛剛透過雲層灑在屋頂的時候,永夜城所有的教堂都響起了鐘聲。
納維公爵去世了。
他的遺體被繡滿族徽的蠟布包裹著裝進了棺材裡,八名鎧甲鋥亮器宇軒昂的騎士將絲絨罩布籠在上麵,並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確保這具漆黑透亮的棺材在抵達瑪利亞聖殿後仍然沒有一絲刮痕。
跟在棺材身後的是納維公爵的夫人,和大多數北境貴族太太們的珠玉飽滿不同,她瘦削得過了頭,高聳的顴骨和乾瘦的臉頰就像吃不飽飯的農家女人。
艾米幾乎沒怎麼聽說過這位夫人,而永夜城長大的雷爾夫也一樣。
她似乎對於自己所能擁有的領主夫人的權力一無所知,既不過問家族裡的事,也很少在社交場合露麵,幾乎是縱容般地讓納維公爵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裡都留下了種,所作所為看起來就像她的外表一樣怯懦。
但今天往後,所有人都不會這麼看待她了。
因為在公爵夫人身側的,是她的親生兒子,彆斯霍拉的新任家主,年輕的迪克特大人。
平民被允許站在街道的兩側參與葬禮遊行,這是他們為數不多能見到這位北境統治者的時刻,但高大的護衛隊成員同樣站在道路兩旁,銀色的鎧甲和佩劍在陽光下反射刺眼的光,再加上人群的推搡擁擠,因此也沒有多少人真的能從縫隙裡看清楚新領主的模樣。
隊伍浩浩蕩蕩地抵達城市東南角的瑪利亞聖殿,這裡已經提前點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隻蠟燭,彩色的窗戶蓋上了黑色的絲絨綢布,進門之處鋪設了一塊又厚又大的黑色地毯,上麵鐫繡著彆斯霍拉家族徽,從台階一直鋪到祭壇。
棺材被緩緩放在祭壇上,正對著高聳的半圓形穹頂,一縷陽光透過頂端的玻璃,灑落在漆黑的棺材之上。
神官班森主持了這場葬禮。
在繁瑣複雜的過程中,艾米無聊地和雷爾夫說起了小話。
“你聞得到嗎?”她用眼睛悄悄瞄向布利斯的方向。
為了遷就領主小姐的身高,灰發青年微微俯身,輕輕搖頭:“我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那你說其他人知道他是魅魔嗎?”艾米小聲問。
魅魔?魅什麼魔?什麼魅魔?
剛才還在昏昏欲睡的羅莎立刻站直了身體,豎起了尖尖的耳朵。
“他應當日常佩戴了一些掩飾身份的道具。”雷爾夫想了想說:“他們隻有在發.情或者進食的時候,才會無法控製地泄露出那股甜膩的香味。”
“抱歉,我對魔法道具了解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