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千雪走在前往書鋪的路上,故意放慢了腳步,她看得出謝賀在儘力跟上自己的步伐。
作為一個曾經的高官,能夠低下頭顱來求自己這個沒有任何功名,沒有顯赫家世的小姑娘,已經折損了他的尊嚴,現在僅有的就是這點作為長輩、男人的尊嚴了,怎能再讓自己幫他。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孫千雪是想著,這家裡突然要多兩個人,而且一個是老者,一個是幼童,怎麼解釋能讓他們欣然接受呢。
謝賀則想的是,自己能為孫家做什麼,用來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知不覺,他們三人就走到書鋪門外。結果,剛到門口,耳尖的孫千雪就聽到門裡的爭吵聲。
“掌櫃的,趁現在我們還沒有報官,麻煩你交出人來。否則到了官衙,縣老爺可就不會像我們這樣好說話了。”
孫千雪聽到這聲音,心中一喜,這是安哥哥的聲音,難道安哥哥來了?
“對,掌櫃的,趕緊將我女兒交出來,否則我們真的會帶你去見官。”
這是爹的聲音,可是,他們倆在說什麼?女兒,不是自己嗎?讓掌櫃的交自己乾嘛?
孫千雪提起裙子,邁過門檻,進了這書鋪門,便看到掌櫃的一臉欲哭無淚,一手指著安哥哥,氣的嘴唇直哆嗦,話也說不成句了,“好哇,你……你們還威脅上了。走,我……我堂堂子雲居掌櫃的,還想找官衙說說理呢,這打哪來兩個瘋子,進門就問我要人。”
說完,隻見這掌櫃的提著衣擺就衝著自己而來。
孫強和修安也臉色不善的轉身,跟在這掌櫃的後麵。但是一抬頭,看到門口站著的孫千雪,兩人卻都停下了腳步。
“雪兒?”孫強最先驚叫出聲,忙兩步當成一步的跨過來,越過這前麵的掌櫃的,大喜過望的抓著女兒的手,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你去哪了,讓我一頓好找,還差點跟著這掌櫃的去見官。”
修安雖沒有像孫強那樣表現的激動,但是那微微握緊的雙拳,還在輕微的發抖,便出賣了他的情緒。
“好哇,現在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了,麻煩你們問問這位姑娘,今天可曾到過本店?我可曾藏了她?可曾對她做出什麼不良的舉動?”
剛還一臉氣憤的掌櫃的,撅著他的八字胡,隨著說話,也一顫一顫的,這會看起來比剛才更生氣了。看那臉色,都發青了。
孫強不顧正在生氣的掌櫃的,拉著女兒走到一旁的書櫃邊,放緩聲音道,“雪兒,你跟爹說說,你去哪了?是不是這掌櫃的對你做了什麼?”
剛才還一頭霧水的孫千雪總算明白他們在爭論什麼了,有點想笑,但是硬給憋回去了,畢竟他們也是擔心自己,想的多點,也沒什麼錯。
“爹,我在外麵出了一些意外,所以來遲了一點,這才剛到書鋪,就聽到你跟安哥哥在跟掌櫃的爭執什麼,忙進來看看怎麼回事。”
孫強和修安聽到孫千雪的解釋,立馬明白過來,他們確實冤枉這書鋪掌櫃的了。
確實是他們有錯在先,因為著急,沒有弄清楚真相,就一味以為這書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店鋪,跟這掌櫃起了爭執,還要拉人見官。
幸虧雪兒來的及時,不然真到了這官衙,挨板子的可能是孫叔跟自己了。
想通這些之後,修安忙走到掌櫃的身前,拱手作揖,給掌櫃的陪不是。
哪成想,這掌櫃的竟一轉身,對修安的行禮道歉不予理會,反而鎮定下來,一手捋著他的八字胡,一邊嚷嚷道,“走啊,你們剛才不該說帶我去見官嗎,在這站著乾嗎?”
看來爹和安哥哥剛才把他氣的不輕,這是不想輕易揭過他們剛才的錯處。
孫千雪看著一臉為難的安哥哥,和一臉菜色的爹,蓮步輕移,笑著給掌櫃的福了福身,“城中人都說,這子雲居的掌櫃是個讀過書的人,滿腹詩華,對人更是和氣友善,甚是大度。這家父和兄長剛才也是一時心急,冤枉了掌櫃的,望掌櫃的莫要見怪,就饒了他們這一回。”
看這掌櫃的依舊不怎麼搭理自己,孫千雪也不惱,從荷包中拿出一錢碎銀,笑著走到掌櫃的身邊,將碎銀塞到掌櫃的手中,後退一步,再次福了福身,“這件事全因我而起,罪過在我,希望掌櫃的大人大量,彆再跟我們這些沒有讀過書的人計較。”
那掌櫃的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看了一眼乖順的孫千雪,又橫了眼孫強和修安,麵無表情的道,“看在這姑娘誠心道歉的份上,這次就算了。既然這人你們找到了,趕緊走,彆在這礙眼,影響了我的生意。”
孫千雪笑著應是,然後便拉著他爹和修安,出了這書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