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把你想象成一個凡人。”
“但你不是凡人。”
“對於凡人順理成章的事情,換到你身上,反而講不通了。”
這一刻,陳輝卸下過往的高傲,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地看著宋思銘說道。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他對宋思銘做的都是有罪推定,認為宋思銘肯定有問題,再根據認定的問題,去找相應的證據。
前瀾滄縣長陶冀讓顧星岩送來偽造的證據,他連甄彆都沒甄彆便采信,蓋因於此。
包括後來,他看到宋思銘花一百多萬買房的合同,第一反應同樣是,這一百多萬是宋思銘非法所得。
在他的認知裡,宋思銘這種年少得誌,跟在大領導身邊混的人,就不可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
特彆是宋思銘伺候了三年的大領導,還是一個大貪官。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思銘能不被染上?
可現實是,宋思銘還真就沒有被染上。
哪怕是今天來王寨鄉的路上,陳輝都不太能夠理解。
直到剛剛,母親講述宋思銘五年的救人事跡,他才豁然轉醒,有些人的品質和意誌是骨子裡就帶的。
一個為了彆人生命,寧願放棄自己前途的人,又怎麼能把他和那些貪官汙吏歸為一伍?
“所以,我得向您賠禮道歉。”
“為我之前的固執向你道歉。”
“為我對你造成的傷害道歉。”
“也為我把當成一個凡人道歉。”
陳輝這一連串的道歉,情真意切,極度誠懇。
但坐在對麵的宋思銘,卻有些麵紅耳赤。
陳輝這是把他當聖人了。
可問題是,他不是聖人啊!
真是聖人的話,他不會買房,不會買車,甚至不會趁機談條件,要項目。
“我其實更多時候,就是一個凡人。”
“隻不過是一個相對有底線的凡人。”
宋思銘不得不糾正陳輝。
“一個相對有底線的凡人……”
“這不過是換了一種說法而已。”
“事實上,絕多大數的凡人,是沒有任何底線的。”
陳輝沉吟著說道。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每個人都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我們要辯證地看。”
知子莫若母,陳珊敏感地意識到,陳輝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以前覺得宋思銘不是好人的時候,宋思銘做什麼都是錯的,都是犯罪,現在,完全顛倒過來了,宋思銘能與聖人比肩。
這種非黑即白的思想,是非常危險的。
如果陳輝天天以這種思想去看人,他在體製內很難混下去。
陳輝卻沒有理母親的茬,轉而繼續對宋思銘說道:“宋鄉長,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不誇張地話,你現在是我做敬佩的人,以後,我會沿著你軌跡,做人做事。”
“呃……”
這個高度上得太高了,宋思銘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有目標是好事,學習目標也是好事。”
程奎也是意識到陳輝不對勁,似乎是從一個牛角尖,鑽到了另外一個牛角尖,當即便轉移話題,“宋鄉長搞項目同樣是一把好手,還是讓他談談他的得意之作青山古城吧,我們也學習學習。”